赵则内疚的不行,羿峥说什么,他便忙跟着做,不过他没扯羿峥的衣裳,而是扯了自己的,用了些力在羿峥臂膀上打了个结后,不待对方多言,便一把挟起他就朝外跑去!
羿峥本想说你等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睦王府里应该就有药吧,后来又觉着还是算了,随他去哪儿吧,反正现在不痛快的人最大,他乐意就行。
唉……
而在皇城的城楼之上,一个白影已是在此地站了良久,他负手而立,遥遥望着天际苍茫,面容一片冷寂。
欲祭疑君在,天涯哭此时……
而在他身后,也有一道白影默默站着,前头的站了多久,他便也跟着站了多久。
日头东升,再到中天,继而西沉,二人便一直未动。
顾相檀始终望着几步远的赵鸢,八月下,早已立秋,晚风烈烈,掀动着袍角,又顺着袖摆领口不断灌入,吹上一时半刻还好,这么长时辰下来,谁都有点受不住,况且前几日劳苦,顾相檀还有些寒症在身没有好透。
前头的赵鸢终于动了动,慢慢回过头来,便见顾相檀一脸素白,身姿孱弱,仿佛要随风一道悠悠荡荡的飘去了一般。
赵鸢心头一跳,不知为何有些恐惧起来,忍不住几步上前,伸手将顾相檀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尽管赵鸢的身上也很冷,但他的怀抱却替顾相檀阻挡了往来的夜风,顾相檀微阖起眼,终于放软了身子,脱力地靠在了对方的胸前。
“太子是四哥杀的……”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晌,赵鸢忽的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相檀却不甚惊讶,只“嗯”了一声。
“他恨他们。”
顾相檀抬起头:“你恨吗?”
赵鸢眯起眼,并未直接回答,他沉吟须臾,幽幽道:“十五年前,嘉瑞帝突然暴毙,大王爷在泸州关中了南蛮人的奸计,你那时又还小,天下一时群龙无首,而赵攸和赵典便是乘那时各霸一方,赵典本就有羽林军和胡天董的助力,又使计收复了另一位上将军旗下兵力,归入羽林军中,而赵攸,则全盘接受了大王爷的势力。”
这些情形顾相檀皆早就知晓,光是师傅就说起过好多次,当年也就是在这样的两难下,才有了上一代灵佛最后的旨意。
不过顾相檀却未开口,只静静听着赵鸢来说,下一刻赵鸢便道:“可是,又有多少人知晓,当年外传大王爷不过生死不明,失去了踪迹,可他并未薨逝,也未寻到尸首,而是在两年之后,崎岖奔逃,历尽艰险,想方设法回到了京城……”
顾相檀不由得瞪大了眼。
赵鸢对上顾相檀的目光,一眼便从他眼里瞧明白了顾相檀的意思,赵鸢点点头,嘴角甚至带了一丝浅笑,只是眸中只有一片冰冷。
“没错,那时宗政帝才登帝位,刚尝到了手握大权的美妙滋味,怎么容易轻易放弃这般到手的天下呢,也许大王爷曾经战功彪炳,功勋卓越,于大邺于百姓都是无可取代的英雄,但是对他赵攸来说,却只是一个威胁,同三王一样,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威胁。”
赵鸢的面目十分平和,但是顾相檀仍感觉到他在说这些话时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越来越紧,几乎将自己勒得都有些疼了,不过这些也都难以抹去顾相檀心内的惊讶。
赵谧当年竟然没有死?!
还千方百计地回到了京城?
这样的大王爷落到宗政帝的手里,顾相檀几乎无法想象会有何悲惨的结果。
“宗政帝没有杀他。”果然,赵鸢这般说道,“虽然,大王爷死了,比他活着好,但是前提是完好无缺康健平安的大王爷,若是赵谧不再是赵谧,没有了率军远征的实力,没有了威吓八面的气势,谁还会害怕,谁还会忌惮呢?”
“渊清……”顾相檀轻轻地喊了一声,企图打断赵鸢。
赵鸢却道:“所以,宗政帝将他关了起来,着人挑断了大王爷的手脚,将他锁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不准他自行了断……”
“渊清。”
“派人十二个时辰的看守,每日都要他喝下大量的迷药,只有在宗政帝前来问询他朝中之事的时候才会让他清醒。你以为他为何要让我们活着……三哥和四哥,可以助他平定边疆,我可以用来吸引三王的注意,而赵则……好汤好药的伺候着,又接进宫里来住,一来可以迷惑大王爷一派的人,另一个缘由便是要牵制住赵谧,赵攸怕他死,怕他留下的那些人不听管教,更怕自己对付不了赵典,镇不住这一个泱泱大国,若是当年没有大王爷的相助,初初登基,就凭赵攸的本事,哪里能从赵典手中死里逃生呢?所以,大王爷至死也没有想要逃走,他只是偷偷藏了一个兵士断了一小截的枪头,最后无奈之下,吞刀而死,终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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