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传太医……”
“来人啊……”
顾相檀并未完全昏厥,他只是脸色苍白,口中不停地诵念着阿弥陀佛,显是被吓得不轻。
赵勉也知闯了祸,立时跑过来就要查看,然而有一人的脚程却比他更快。
赵鸢迅速上前排开围观的众人,蹲下身将顾相檀稍稍查看了一番,见并没有摔到哪里,不过还是伸手自他腿弯和后腰处轻轻一捞,把人直接抱了起来。
苏息和安隐瞧见是他,自然没有阻拦,反而暗松了口气,任赵鸢抱着顾相檀在前,自己随在了后头。
赵勉当然还想说道,陈彩在此时对他附耳低语,“殿下,我们还是先一步去见皇上吧……”
赵勉一想也对,今天这事儿看来是压不下去了,那自己必是要赶在赵鸢之前告知父皇,也好做应对。只是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赵鸢把人带走,赵勉还是各种不爽,他瞥了一眼还在那儿要死不活的严梁,恨恨地在他背上踢了一脚,眼不见为净地对一边呆愣的小太监道,“把他给我先弄走,看看手还接不接的起来。”
接着一转身便上了一旁的轿辇里,也忘了方才责怪路窄走不得了,让轿夫越过赵鸢,当先跑到了前头,朝着紫微宫去了。
这边赵鸢抱着顾相檀上了轿子,本想把他放到一边,但瞧见顾相檀的手紧攥着他的前襟,赵鸢顿了下,还是返身坐了,把顾相檀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吩咐起轿,去太医院。
顾相檀却在此刻轻道,“回须弥殿就好……”
赵鸢低头瞥了他一眼,见这人脸色还是白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口,只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额头来,看着真是可怜得紧,但当日自己中毒时的惨象可比方才那一截小指看着可怖骇人得多了,也没见顾相檀有什么怕的,还日日与自己同吃同睡,不过两条血线就能把他吓住了?
赵鸢没说话,任顾相檀倚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那清浅的重量。
这么近的距离,顾相檀能自赵鸢的身上嗅到一种幽幽的香味,他知道,那是玉簪花的味道。
深深吸了口气,顾相檀透过浮动的窗帷瞧着已到了须弥殿门外,轿夫缓缓落了轿。
忽听赵鸢在头上轻道,“这事儿你莫要管。”
顾相檀一顿,抬起眼皮睨了赵鸢一眼,那眼中隐含着些嗔怪之色,只是极淡,继而推开他,也不要人搀扶,径自下了轿辇。
殿外,太医竟已拿了药箱侯在那儿了,见了顾相檀忙急急随着进了殿。
赵鸢直到瞧着那人消失在门内,垂眸想了想,这才返身坐上轿子离开了。
第18章 德行
赵勉去了紫微宫便把方才发生的事儿重新说道了一番,在他嘴里自然变成了赵鸢目无尊卑、寻衅滋事、不知礼教,还企图对太子动手的结果。
宗政帝始终默默听着,到后头脸色则越来越差,待赵勉说到灵佛被惊得摔倒了时,宗政帝终于忍不住抬手便拿起桌案上的砚台砸在了赵勉的脚边!
“糊涂东西!”
赵勉一惊,刚要反驳,宗政帝便恨恨地站了起来,指着赵勉身后的陈彩道,“你说,朕要听实话,敢有一句假的,便是欺君!”
陈彩想是料到会有这结果,顿了顿,开了口表述了经过。
自然,太子在侧,他还不至于全把台给赵勉拆了,只是大致把过程说了下来,且用词委婉谨慎,却仍是听得宗政帝大为光火。
自己的儿子什么模样他能不清楚么,这事儿必定比陈彩所言还要更没有分寸,宗政帝瞪着赵勉险些气得头上的旒冕都要歪了。
他深吸两口气,冷声对孙公公道,“严梁,国子寺斗殴,罚五十仗,摘去一等护卫之职,降为禁军侍卫,三年内不予升迁。”说完又看向陈彩,“随扈太子失职,罚三十仗,即刻领了。”
陈彩一怔,磕头谢恩,随着孙公公去了。
赵勉皱眉,对这结果似颇为不满,“那赵鸢呢……”这事儿就算有错总不见得自己背吧。
若是他有旁的希望,宗政帝恨不得能把这不成器的东西给掐死了。
“你记住,侯炳臣只要在京一天,你就给朕离赵鸢越远越好!”这话说得几乎咬牙切齿。
赵勉哪里愿意服,宗政帝却不待他回话就吩咐道,“从今日起,在乘风宫闭门思过,除了国子寺,你哪儿都不许去!”
又对外头吼道,“再把瞿光给朕喊进来!”
赵勉愤愤而去不多时,礼部尚书瞿光便连滚带爬的进了御书房。
宗政帝劈头盖脸便骂道,“你这表侄子管教得可真好!”
瞿光自来的路上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那严梁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又因瞿光在皇帝和太子跟前都颇为受用,这官做得顺风顺水,近日更随着太子跑了一趟鹿澧把灵佛给接了回来,于是带着严梁平日也仰仗跟着得了不少另眼相待,一时才没了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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