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高兴我让赵溯掺了一脚。”
赵鸢抬头看他:“我们不需他来帮衬。”
顾相檀上前两步,贴近赵鸢:“你且听我说,赵溯的事儿,有他,比没他要好。”
赵鸢却还是那句话:“不需要他帮衬。”玉白的面容中不由透出一种凛然的高高在上来。
“眼下是不需要,但谁能知晓以后会不会呢?”顾相檀开始苦口婆心,“赵溯这个人,奸同鬼蜮行若狐鼠,在我眼里,他相比赵界更难对付,因为赵溯能忍,也能等。”上辈子就是这样一个人,单枪匹马,以一人之力最终坐拥大邺王朝,成了那唯一的赢家。
顾相檀相信,如果没有自己同他的合作,赵溯未必会这么顺利,但是凭他的手腕和心计,到头来也许一样会成功,只是要耗费更多的时间走更多的弯路罢了。
“所以,此事既然被他知晓了,那便不该让他袖手旁观,如今他羽翼未丰,还需听凭我们的指教,就算有些小心思,也造不起太大的浪花来,反而能为我们借力打力。”对于赵溯,顾相檀承认,他有着很重的私心,赵溯的才干他不愿意轻易放弃,所以在还能掌控住他的时候,这个人才不用白不用,但是赵溯在顾相檀眼中,如同皇帝和三王一般,同样将他也视作一个隐患,只是顾相檀比他们更谨慎小心,因为他也知道赵溯有多大的本事。
顾相檀微微眯起眼,幽幽冷光在眸中一晃而过:“他既心思活络,奸猾难驯,那便提前斩了他的退路,让他无路可退。”
顾相檀让赵溯帮着自己对付宗政帝,又让他帮着对付三王,虽眼下还是暗暗的,但总一天这些结果都会浮到明面上来,到时候,哪怕赵溯见得风头不对,想叛逃投靠哪一派,无论是宗政帝还是三王都不会轻易饶他信他,而除了自己,除了赵鸢,赵溯再寻不到能给他偌大助力的人了。
顾相檀说完这些,见赵鸢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以为他又对自己如此的蝇营狗苟不满。只是心里已没了上次那般惊惶,只觉无尽的疲累涌入心中,原来就没打算瞒过赵鸢,要不然顾相檀也没必要到哪儿都带着衍方,连和赵溯密谈时都让他待在不远处,但是每每瞧见赵鸢不豫的表情,顾相檀这胸口的难受却半点都不少。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愿意让渊清见得自己这般工于心计的场面呢,偏偏,他从头到尾能做的只有这个……
谁知,这一次是赵鸢先打破了平静,他冷声问:“你为何这般了解他?”
明明不过相识数月,但是从顾相檀的字里行间中却好似已是同赵溯认识很久了一样,对他的品行脾性摸得一清二楚,那种所表现出来的熟稔感让赵鸢如鲠在喉一般。
顾相檀一呆,难得有些慌乱的转开了目光,许是在旁人面前,顾相檀能用“灵佛可洞悉万物”这般的因由蒙混过关,但是在赵鸢面前,顾相檀却说不出这话来,灵佛这个名头,本就是横亘在他们中间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了,要是再这么一说,除了拉开两人的距离外,顾相檀敢担保,什么帮助都没有,渊清反而会更不舒服。
而且他死了又活重走一遭过去的事儿更是顾相檀心里的一道隐秘,他不是不能让渊清知晓,而是不敢让渊清知晓,他做下的那么多错事,犯下了如此多的人命,甚至把对方和自己都搭了进去,这要顾相檀如何开口,这是他人生最大的痛苦。
顾相檀闭了嘴,一时间脸色都白了起来,赵鸢看着他那有口难言的模样,终究不忍追问,只将他送到了须弥殿外回头便要走。
然而行了两步又走了回来,沉下声叮嘱:“腊月初八那日,不得出殿!”
顾相檀一下抬起了头,继而垂下眼轻道:“知道了……”
说着返身要进门,谁知手腕竟被用力抓住,接着就被猛地往后一扯,顾相檀身子一晃,直接倒在了赵鸢的身上。
赵鸢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眼中深沉如渊,又把话说了一遍:“不得出殿!”
顾相檀无奈,知晓赵鸢是怕他出事,语气却仍是有些委屈:“当日我可要参加法会的。”
赵鸢眸色一沉:“那便等法会回来开始算。”
说完就这么牢牢地用漂亮的眉眼盯着他不放,看得顾相檀难得感受到了来自赵鸢散发的强力威压,顾相檀想了想,那日的确没什么要自己出去办的,省的让渊清担心吧,于是最终听话得点了点头。
赵鸢满意了,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衍方。
衍方忙颔首,示意自己一定会尽力看好顾相檀,不让他乱跑。
赵鸢这才放开了顾相檀的手,瞧见他细白的手腕处已现出了隐隐的红痕,赵鸢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忙收回手,然后飞快地转身,带着毕符和牟飞三两下就没了踪影,留下有些郁闷又有些暖心的,自己也不知晓到底是什么滋味的顾相檀。
52书库推荐浏览: 柳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