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否认这一点,经过奶奶的死,他确实想要腾出更多时间来陪伴爸爸。子欲养而亲不待是这世上最大的无奈,他从没忘记爸爸比他大十几岁的事实。珍惜眼前的相守,能多一点就尽力把握,就算爸爸不可能跟他一样闲散,他也要保证在每个爸爸有空的时段自己都在对方身侧陪伴。
爸爸其实也没有以前忙了,随着人脉、威信和经验的增长,爸爸越来越善于用各路人才分忧,处理各种大事的效率也越来越高。为了长久服务于民众着想,爸爸现在对健康和休息十分注重,有了许多教训在前,爸爸非常认可他的劝告:只有保证自身的健康长寿,为民众做到的实事才会更多。勤奋爱民的管理者早逝,势必会引起局势动荡,反之在职时间越久,局势就越能趋于稳定,处事的经验也就愈发丰富。
千秋万代是不可能的,哪怕五百年、三百年的王朝都少而又少,但历史上那些著名的盛世,执政者往往活到高寿之年,短命的掌权者就算能力超群也无法管住身后的乱象。
唐青宏很爱爸爸这一点,虽然处事果断、原则性很强,但从不刚愎自用,很能听得进有益的进言。尤其这些劝解是他说出来的,被爸爸采纳认同更能让他高兴,于是继续愉快的装病在家长期休养起来。
外面关于他的流言也越传越凶,主要集中在他的身体问题上。他不但不去压制,在爸爸表示想管的时候还直接反对,“爸,别管它,我反正也不想走你那条路,这样对我自己也是个保护,别人会觉得我没什么威胁,对吧?”
唐民益何尝不知道呢,只是那些流言中夹带了让他生气的部分,连他耳朵里都能听到,圈子里想必已经无人不知:唐家唯一的儿子唐青宏似乎、可能、也许,体弱到无法跟女人上床的地步,又或者就算勉强能跟女人交往,生理上也有大的缺陷,跟女人生不出孩子来。
这个流言唐青宏心里很清楚,肯定是孙成凤贾青涵那两位刻意传出去的,至于为什么人尽皆知,毕竟那两位曾经是他的“亲人”,从亲人嘴里说出的秘密还能有假?这也是人之常情了。
在流言最初传出的时候,他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非但没有制止,还另外安排一些人添油加醋。舍得一身虚名,换个终生清净,也不会再耽误谁家的女儿,这不是很好吗?
这一年来几乎没有人再给他介绍女朋友了,偶尔出门赴宴,还有些无聊人当面或背面嘲笑他。他早已不是上辈子心高气盛的贾青宏,对这些嘲笑并不给予任何回击,更加坐实了流言的内容。
真实情况他连朋友们都没有讲,所以每次被人嘲笑时,那些朋友气冲冲地为他出头,他心里是感动并且内疚的。可是事有轻重大小,他不想也不能去否认,否则会惹来更多无穷无尽的麻烦。
下半年钱小天的订婚宴上,他和爸爸一同赴宴,钱家安排的座次很微妙,把唐贾两家安排在一起,不知是体贴他和爸爸可以坐在一席呢,还是刻意讽刺贾家那一家三口对唐家前恭而后倨的态度。
眼看两家人坐在一块,贾思源倒还顾及脸面,对唐家两父子客客气气、温和有礼,贾青涵和孙成凤的眼神却像淬了毒,死死盯着唐青宏不放。桌上坐的反正都是两家亲戚,孙成凤眼睛一转就开始挑衅,阴阳怪气地关心起唐青宏的“身体问题”,贾青涵也在旁搭腔造势。
唐青宏这次不想应战,正好借着机会把这事再次认下,可爸爸哪里容得下别人那么说他,当面就沉下脸色表示儿子身体很好,不劳外人关心。
孙成凤反正撕破了脸,也不管唐民益的警告之意,反而一脸假笑的加大声音,“民益啊,你这说的什么话,青宏可是青涵的亲哥哥呢,虽然他现在不姓贾了,终究是血浓于水,我也做过他的妈,关心他不是应该的吗?哪里就是外人了?”
贾思源皮笑肉不笑地在旁边和稀泥,“劝”起自己那个愚蠢的老婆,“成凤,你就少说两句吧。毕竟是过继的儿子,民益才是他爸爸。我们关心他是一回事,人家领不领情是另一回事,你这是何苦呢?民益啊,对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了。”
贾思源向来把这一手玩得炉火纯青,叫别人听见还是唐家两父子不对了,其他亲戚没敢搭腔,只赔着笑打哈哈,唐青宏看他们一家三口围攻爸爸,终于开了尊口,露出个黯然的苦笑来,“爸,您也别帮我瞒了,纸包不住火,这里坐的都是两家亲戚,没有外人,咱们就实话实说吧,免得大家老是为我担心。”
唐民益眼睛一眯,在儿子失意的脸上看到一丝熟悉的狡黠,立刻知道了儿子的意图,半是恼火半是心疼地就想去挡,“唐青宏!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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