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爸爸已经把饭菜摆在桌上,他的脑子也清醒多了。
两父子都没有什么胃口,匆匆吃了几口就收拾行李上路,赶到南城医院正是第二天一早。
贾思源还在ICU病房没有出来,家属只能在外面等着。也就只有孙成凤一个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表情麻木,看到他们两父子出现在眼前,才动了动身体站起来。
她声音嘶哑,面貌就像苍老了好几岁,倒还能对他们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们来了?现在还会来的,也就是你们了。”
这个女人到了这种时候,倒是分外的通透起来。唐青宏对她点了点头,跟爸爸一起坐在她身边。
到当天下午,贾思源成功的度过危险期,从ICU病房转到普通病房,性命是捡回来了,但人也偏瘫了。不光是行动不方便,他话也说不出来,看到唐青宏和唐民益情绪倒是激动了,嘴里费劲地呃哦半天,不知道想说什么。
孙成凤也不提离婚的事了,坐在他床边尽心尽力的伺候起来,还对唐家两父子笑着说:“他这是谢谢你们,心里高兴。”
唐青宏站在病床前不肯过去,还是不能相信这么一个可怜的病人就是他恨着的贾思源。
医生说贾思源这个情况很常见,恢复程度要看病后调养和复建,恢复得好,说话功能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腿脚就很难正常如初。
唐青宏听得很认真,也打电话通知了所有贾家的亲戚,让大家有空都来轮流的看望一下,陪贾思源说说话,自己却老久不肯坐在病床旁边。
最后还是唐民益把他强制性地推过去,让他握了握贾思源的手,在他耳边低声劝慰,“宏宏,这是意外,跟你没有关系,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握着的这只手,再看向病床上那个姿态表情都很诡异的病人。
爸爸说的对,贾思源发病跟他没有关系。所有的错事都是贾思源自己选择做出来的,没有谁架了一把刀在贾思源脖子上逼着去做。情义、家规、国法,这个人没有任何一项能够保全的,落到这种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不能因为这个人是他血缘上的父亲,现在又凄惨的躺在这里,他就觉得这个人太过可怜,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他没有任何理由应该觉得内疚,他没有害过贾思源,也没有害过贾青涵,这两父子犯过的错和罪,都是真真切切的。
让他们受到惩治的,也不是自己的私刑,而是不容任何人侵犯的国家利益。
想通这一点,他顿时坦然多了,对张大嘴干着急的贾思源温言劝道:“您好好养病,不要再操心了。贾家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贾思源听了他的话,也稍稍安静下来,脸上努力做出个笑的表情,却扭曲得很厉害。孙成凤又凑在病床前俯下身体,拿毛巾帮贾思源擦擦脸上的虚汗,“思源,听青宏的吧,什么都不要想了,安心养病。我不会丢下你的,你只管放心。”
就连唐青宏也忍不住多看了这女人一眼,贾思源对人向来无情,这女人对贾思源的感情倒是真的。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把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那对夫妻单独相处,看着贾思源的病情逐渐稳定进入恢复期,其他贾家的亲戚也陆续来探病,他们就回了鑫城。
对于贾思源来说,唐青宏至多不过也就是半个亲戚。这是贾思源自己当初的选择,不会因为一场中风就能改变。
回鑫城的途中,坐在飞机上的唐民益一直握着儿子的手,唐青宏转头凝视爸爸的脸,在这张最爱的面孔上看到了欣慰和放松。
爸爸其实也在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这场意外而回到贾家,就算他真的做出那种选择,爸爸一定会再次的包容他,可爸爸的伤心和失望呢?又有谁可以去填平安抚?
他微笑着伸出手指触摸爸爸眉间浅浅的沟壑,低声说了句爸爸曾经说过的话,“以德抱怨,何以报德?我永远只有一个爸爸。”
回到鑫城忙碌了一阵,唐民益难得匀出几天假期来,陪着儿子去M国旅游。
既然要去M国,唐青宏当然和爸爸一起顺便去看望妈妈,趁着爸爸去卫生间的时候,就对妈妈说了贾思源的事。乐彦琳早就听到消息,但还是当着儿子叹了口气,“他这样的人从高处跌下来,恐怕比死了还难受,难怪气得中风。不过那也是他的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不要为他伤心。”
他看着妈妈的表情好像还有点难受,那毕竟也是她爱过的男人,所以他反过来安慰妈妈,“我很好,您不用担心,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会去看他一眼。”
乐彦琳这就好受多了,笑着拍拍他的手,“果然是我的好儿子。我跟他是没有任何关系了,但你总要防着别人说闲话,他不管怎么说还是你的亲爹,完全不来往也不现实。要是他过得好,你不理他也没什么,他如今落魄了,你反而要做得妥妥当当,顾着你自己的名声和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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