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庄严的朝堂上出现了这么一幕:乾隆深邃的目光扫过出列请命的户部和兵部尚书,再看了眼自从扔出那份奏折后就开始事不关已,无辜得仿佛他什么都没做,从头至尾都是个旁听生的乖小孩,乾隆从御座上起身,让吴书来宣读了一份早就拟好的圣旨:军队在两个月后撤出四川!
这多出来的时间是预留给停战谈判用的。乾隆的底线是:金川称臣,交税,不得再扰民。至于如何去谈派谁去谈,这事儿就该由兵部自己操心了。
回到西暖阁的乾隆卸下王者的威严,他深深觉得不能浪费了永珹这颗奇异得让人惊喜的小脑袋瓜。给儿子派了一堆工作。其中有好些复杂的陈年旧案,因为其冗长繁琐而先被积压下来,现在正好用来给儿子练习练习。
无故多了好些工作的永珹欲哭无泪。不过,他不是只会贪玩撒娇的小屁孩,乖乖完成所有功课。不是哪个帝王都有这样的胸怀的,能因一个十岁孩子提出的方案来决定国家大事。此时还纯洁得绵羊一样的永珹还没看清一件事——乾隆不是对谁都展现这般胸怀的。
永珹刚来参加朝会那会儿,大臣们对他保持着对皇子应有的尊重。现在,大臣们则是对这个一站一个时辰,可以在整个朝会中装透明,不任何发表意见的阿哥,心存了一种别样的敬畏。封建社会的天赋皇权被说得神乎其神,深入人心,身为皇子的永珹天赋异禀,别人只会觉得他不愧是凤子龙孙。
别人对他态度的改变,永珹不是没有注意到。嘉妃委婉地劝他可以借机结交一些大臣,这样对他未来势力的发展会起到奠基的作用。
可是,永珹并不想那么做,第一他没有强烈的政治欲望,对于日后的定位是顺其自然,得之我命不得我幸。第二,他不打算去刻意发展势力。圣祖朝的九龙之乱,其根源就是各自自由发展后的必然产物——党争。不只是皇上们从中得到过经验,阿哥也同样。
完成一天的任务,永珹回到钟粹宫,小福子跟前跟后殷勤地侍候。同时嘴上也不闲着,汇报着宫内宫外近来的新鲜事儿。“主子您不知道啊,外面都在传状元郎骑马游街的样子俊俏极了,几位大人还想招他作女婿呢。要说苏州城就是人杰地灵,都连着出了好几代的状元啦。”
永珹见他一幅与有荣焉的样子不禁止好笑,“我记得你老家也是苏州,看来那儿真是一方宝地,能出俊俏的状元郎,也能出你这样的贫嘴的猴儿精。”
小福子赫然一笑,“主子,您就别打趣奴才了,新状元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奴才是什么污糟身份,怎能相比。奴才这些年连家都回不去一趟,不知道娘亲的病好了没。”小福子声音低了下来,他虽然平日里逗趣儿豁达,说到娘亲也凝重起来。
永珹抬眼看他一眼,问:“你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他宫里的奴才自然是底细干净的,永珹记得小福子是乡下穷人家的孩子,因为养不起才被半卖半送进宫,也算是为他找了一口饭吃,不过家人的这种行为永珹实再不敢苟同。
小福子的父亲把他送进宫后,就死在了路上。家里只剩下病弱的母亲和七岁的妹妹。他忽然扑通一声长跪在地,求道:“主子,按理奴才是不能开口的,可是乡亲说,奴才娘亲怕是要不行了,奴才六岁离家,未能尽过孝,想请假回去再见她一面,求您给奴才个恩典吧。”
小福子自小照顾他,对他极是上心,人和人相处久了自然是有感情的。再说这孩子也是个通透的性子,从不给他惹麻烦,钟粹宫上下被治得好好的,是他一大助力。对于好员工,永珹不会吝啬于奖励,说:“明日你跟海兰察说一声,让他派两个稳重的人把老太太和小丫头都接进京吧。再去雪慧那儿支五百两银子,在我建府之前,先给她们找个妥当的住处。”
永珹止住了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小福子,忽想起一件事:“新科状元是苏州人?他叫什么名字?”
还在愣头愣脑不敢置信中的小福子地答道:“叫何霖。”
第54章
何霖这个状元中得有几分运气,说起来其中还有永珹的功劳。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何霖虽然文采出众,不见得就能在全中国的仕子中拨得头筹。
那日酒楼相遇后,张若澄因为这个举子得了四阿哥青眼赠诗,对他多了份留意,在会试的时候,这份留意被下面察颜观色的手下洞悉,以为此考生是张大人相中的后生晚辈,再加上何霖的文章文笔流畅务实,也堪称不可多得的佳作,所以他的答卷不像其他无背景无后台的考生们被埋没,直接被递到了主管阅卷的官员的案头。至使会试得了个好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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