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军归京还有三日,却有一骑快马加鞭进了皇城,路上行走的百姓纷纷让出一条路,到城门前却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城门一守军正要拦时,被另一个资历老的守军拉住,“你没看他那身装扮吗?是你我哪个能得罪的!”大军回京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这人一身战甲风尘仆仆而来,猜也猜到有要事进京。
永珹一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入了宫门,来到乾清宫门时,脚却仿佛腿被钉住了一般,看到他熟悉的殿宇时反到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连上前一步都觉得困难。最后一战时,两军在地理位置上完全重合,打得不分你我,鄂容安终于再管不过来永珹的安危。
事实也证明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当他一次次接近死神时,脑中的画面竟是和乾隆在一起的一幕幕,他在那一刻,就在流矢断剑齐飞的大街上,忽然明悟了。乾隆这些年来用霸道和温柔织就了一张网,而他就是落在网里的那个笨笨的猎物。逃不掉,走不了,只能等乾大蜘蛛转身看到他,然后被美美地吃掉。只是,乾隆还不知道有人落到了他的网里,如果发现对象是自己儿子的话,说不定会一脚将他踢飞。他都不知就这么脱离大军独自赶回来是为哪般。
养心殿外的小喜子见了他,惊讶极了,“四……四爷!您怎么在这!”永珹摸摸鼻子,这还真不好说。小喜子自知越矩了,忙道:“奴才这就进去通报。”永珹皱皱眉,什么时候他进养心殿也需要通报了,就跟进自己家一样,他平时除了晚上回寝宫睡觉,白天几乎都耗在这了,当下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进去。”装作没有看见小喜子的欲言又止。
他猜殿里是有不方便的情形,却怎么也没猜到是这种情形。乾隆脸上难掩震怒,一屋子的奴才都头触在地上不敢出声,正中间跪着个脸色青白的宫妃抖得如筛糠一样。乾隆侧面对着他,脸上冷得掉冰碴,看也不看他:“滚出去!谁敢来求情朕一个个治你们的罪!”
永珹嘴角一抽,“您这是唱哪出啊?难道是新琢磨出的欢迎仪式?”那个宫妃不就是他平素最顺眼的令妃吗?最是知情识趣,怎么会惹得龙颜大怒。
乾隆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慢慢转过头来,正对上少年奉上的春花般的笑颜。几月不见,竟然长高了,原本来脑瓜尖只到乾隆下颚,再在已经到了鼻子。精致柔和的面孔也刚毅了很多,硬朗的线条任谁都不会将少年郎认错,那双清亮的眸子依然灵气涌动,经历了风雨的坚韧样子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
乾隆的复杂思绪都被掩在眼底,要不是记得还有外人在场,恨不得一下把人揉到怀里,清咳一声:“你们出去!”内侍宫女们乖乖地低头退下,还不忘把傻了的令妃拖走。令妃被人一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哭道:“皇上您饶了臣妾吧,臣妾冤枉呐!”,乾隆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挥手,内侍明了地忙用一只手堵住了令妃的嘴,让她再发不出声音。
等闲杂人等全退出了殿里,永珹上前几步,轻轻地抱了他一下,一触即离,熟悉的檀香味让他终于有了踏上京城的踏实,嘴角轻勾:“我回来了。”乾隆怎么会放过某人投怀送报的机会,将人圈住,胸前是前所谓有的充实,任何人都不能给他幸福感觉,对于自己的这段孽缘,乾隆是已经做好的准备,认了命的。
两人亲亲热热地抱了一会儿,乾隆开始找人算帐,“你就这么自己回来的?脱离了大军路上危险知不知道!回部余孽若找你麻烦怎么办!”永珹干笑两声:“有皇阿玛您派的亲兵保护,到京城就让他们各自修整去了。咦?刚才那个令妃娘娘怎么回事?”
乾隆不想多提别人的事,两句给他含糊过去。又道:“……别以为你只身闯城的事会混过去,以后朕再和你算帐!”永珹嘻嘻傻笑,抱着乾隆的一只胳膊撒娇。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乾隆看他眼底一圈青黑,想他这些天,又要快马回京,必是没休息好。把他洗漱完,就扔到自己床上躺着。
永珹实再是累得狠了,在满是乾隆味道的床上滚两圈就呼吸平稳起来。乾隆修长的手指摸摸他眼下淡青的黑眼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触感太过美好,让他的手不忍离去,这个午后,青年君王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带着一丝雀跃一点点描绘着少年的轮廓,直到停在他有些干裂的唇上。
可见这一路风餐露宿没保养好,乾隆真的心疼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从来都是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些苦。看着那轻潜呼吸的小人,乾隆像被蛊惑一般,慢慢地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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