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的一举一动都有皇上的眼睛盯着,阿哥留堂,又是下了学本该去养心殿的阿哥留堂这么大的事,早有人报给了乾隆。他这样问,不过是试试儿子的反映。
永珹一边看着乾隆脸色一边说:“是儿臣做功课写得晚了,才耽误些时间。”
乾隆挑眉,等着他的后话。可是半晌过后,永珹只是目光清澈地望着他。这就说完了?明明不是他的错,难道这孩子不会告状吗?这是多好的机会!乾隆转念一想,可不是嘛,小四儿好像从来没在他面前,告过别人的状呢。
乾隆身为皇上,每日见到的听到的,要么是粉饰太平,要么是拐弯抹角地给别人上眼药。看着眼前乖巧又不恃宠而娇的的儿子,他被和敬的言辞激出的那点怒气也就淡了。
永珹偷偷摸摸地看,他皇阿玛的脸色是黑了点,可也没到臭的程度。那群奴才们就爱大惊小怪。书案前铺了张宣纸,他上前执了墨条说:“皇阿玛,您要写什么,儿臣帮您研磨吧”
乾隆打量他白嫩的小手,再看看那黑乎乎的墨条,挑眉说:“你是想练研墨,还是练练怎么让墨汁飞出去?”
永珹本来有些兴奋,他身边跟着的人多,除了读书什么都不用他做,他就快从四好小青年长成一个衣来身手饭为张口的小废材,难得有去处能让他练练手,儿子侍候老子,这不是天经地义嘛。听到这话却挎下脸,心里还悄悄松了口气,皇上有心情打趣他,看来心情也是尚可嘛。
乾隆放下书,看着小孩的眼睛,“小四儿啊,你跟朕说说,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读书,是不是觉得很辛苦,觉得当阿哥很累?朕也听说民间的孩子,都没有这么小上官学的,去了也不会这么严格。”
永珹一怔,随即有些赧然地说:“是起得挺早的,每天嬷嬷来叫,儿臣都想赖麻再睡一刻钟呢,有时候进了书房还在犯困。”他眨眨眼,“不过,上书房能教儿子做人做事道理,是让人上进的地方,哥哥们和以前的叔叔伯伯阿哥亲王们,还有皇阿玛您,哪个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儿臣怎么会觉得辛苦呢。至于民间的孩子,自是和宫里不同,儿臣听说,儿子的一顿饭,一件衣裳,足够普通人间用度几年的。”他的潜台词是,这待遇也是不一样啊!
乾隆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记住,身为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这一生重要的不光只有荣耀,还得撑起大清国的脊梁,朕是天子之尊,尚且要遵循着祖宗规矩,事必躬亲,何况你们!朕虽富有四海,却不能养一个无用的皇子,只因为你是朕的儿子,不是其他人。你明白吗?”
永珹郑重地点头。他绷着小脸严肃的表情到是让乾隆看得心情舒畅。暖阁中很安静,一声不大的‘咕噜’声却格外清晰。一大一小一同看向声音的来源——永珹瘪掉的发出哀叫的小肚子。
小孩掩饰地干笑两声,乾隆似笑非笑,大手一挥,“传膳!”吴书来忙应了下来,还特别吩咐了御膳房做些四阿哥喜欢的口味,这一年来,皇上常让四皇子陪同进膳,所以御膳房常备着他喜欢的菜品。
吴书来心道:万岁爷的脸色总算缓过来了,刚刚连碗参汤都不肯进,养心殿上下都愁死了。现在别说是用膳,就是万岁想把他这个大总管给煮了吃,他都不会皱一下眉毛。
时人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宫晨也不例外,两人安静地用着饭,却有淡淡的温情流转,不像一个人时那么枯燥烦闷。饭才用到一半时,军机大臣讷亲进来低头回报:“皇上,四川总督传来急报,大金川有异动,奴才们不敢善专。”
乾庐啪’地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地说:“呈上来!”他看了一眼也跟着放下筷子的永珹,淡淡地说:“你不用回避了,继续吃饭,用完后就在那边的暖坑上读书吧。吴书来,给四阿哥端碗参汤来。”
入秋已有一段日子,虽然还没上冻,天气却已经凉了,在外面走了一圈,也觉得手脚冰凉。能在烧得暖暖的坑上呆着,真是再好不过,永珹朝他皇阿玛甜甜地笑笑:“儿臣遵旨。”讷亲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当真继续用饭的四阿哥,拿了折子呈报皇上去。
金川地区位于四川的西北部,属于藏族聚居地,山高水险,地势不平,约有3万户藏民聚居其间。顺治年间,就授予当地的部族首领土司印,准其自行管制。原来土司的庶孙莎罗奔又有过功绩,他以属地自号大金川,与旧土司属地分治。他的势力日渐强盛后,就开始图谋兼并小金川及邻近的各土司。莎罗奔日前忽然起兵攻掠革布什札和明正两个地区。折子是四川总督来请旨的,请求皇上准他带兵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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