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耕再次开始时,乾隆让永珹走到他旁边扶犁,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不禁愕然,不过再看那父子两个都是面色如常,众人忙把异样的表情收了起来。
吴书来有眼色地把闲杂人等都拦在了稍远的距离。乾隆唯我独尊习惯了,怎么会在意大臣们怎么想,他和自己儿子说句话还得经过别人允许吗?!
乾隆细细打量被他忽视了近半月的儿子,俊美的小脸儿更加白皙了,乍看之下多了一分脆弱。不禁衍生出一丝愧疚之心,以为小孩的脆弱源于一向疼他的父皇的冷落。
永珹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必然会偷偷吐舌头,真正的原因是,他为了能长高每天都喝一杯牛奶,最近因为份例变多了,他直接把牛奶当日常饮品了。
乾隆轻轻开口说:“你的师傅和谙达们说你文章武事上都有长足长进,朕心甚慰。学业上从不需要操心,因为你一直做得很好。皇阿玛看得到你的努力,不过别忘了你还是个孩子,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永珹诧异地看向乾隆,随即眉眼都轻柔下来,当爹的这是在……示好?看来也并没有要多疏远他,对他说出这种类似纵容的话。皇子都是从小被教导着大义与大局,这种话不是鼓励,反而像是纵容的话,怎么可能出自一个皇上的口,应当是溺爱孩子的家长才说的吧!
永珹为这些天的别扭而赧然,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当面承认的,还是小老头般地扳着脸:“儿臣知道了,凡事会量力而行。”再惯例地朝乾隆扬起一枚笑容。乾隆看着他明亮的带着信任的笑容,君王刚毅的脸上,也带起了一丝笑纹。
之后父子两人就最近的生活和学习,内宫趣事展开了轻快的交流,比起冗长的奏折,和老橘子皮般的大臣们,乾隆更愿意和话音软软,长相水嫩的儿子在一起,时间飞快地流逝。直到吴书来顶着众臣的压力来催,两人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肚子饿了,正好御膳都已准备好,只等着圣上摆驾。
不远处一直在关注圣上的鄂容安,注意到他们父子间的互动,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不过,皇上面对四阿哥时,和其他阿哥们相比,身上的气场更加亲切,这个儿子对皇上来讲应该是很特别的。
几年前,皇上曾经加封一等公鄂尔泰为四阿哥太傅的事情,已经随着一代重臣鄂尔泰的去逝而被淡忘了,可是鄂容安记忆犹新,他还记得皇上带着四阿哥去他们府上时,脸上那种为人父的满意的神情。
鄂容安回去后招来已经分部在内阁六部的鄂家兄弟们。以族长的身份让众人远离议储之事。面对众位弟弟的疑问,他只说:“当今皇上春秋鼎盛,是个圣明之君,立储之事圣上心中必有定论,我们一朝为臣终身为臣,最好少说多做,这才是长久之道。”
结果也正如鄂容安所料,请立太子的风波在皇上明显的不配合下无疾而终。而先前被推举出对的储君就相当于下一朝的开国功臣的美好幻想,冲昏头的大臣们,才惊慌地想明白一件事,皇上正值青年,现在立太子不是没事找事嘛!
立储总归是皇上的家事,最后还是在他的几个儿子当中选择,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再上心,也只是徒劳。再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个不能得罪的主子,未来堪忧啊。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哪个皇子都不得罪,哪个都敬而远之。
自从上次的丰泽园之行,永珹又多了一个去处。若是哪天下学得早了,他就去西苑看看。他看上了丰泽园后院的那大片荒地,他让人开辟出来,亲手种上了些时令的蔬菜瓜果,偶尔闲来的务农,也别有一番意趣。
宫里当然不会缺那点东西吃,不过这种采菊东蓠的田居生活一直是他想遇不可求的。原本以为在这座华丽的宫苑里不可能实现,却意外的找到了这样一个机会,他怎么能不欣喜不已。看着亲手种下的东西结出的果实,那种满足感简直无可取代。
他一举一动都有人呈报给了皇上知道。乾隆听到这件事,只是一笑而过,让负责丰泽园的守卫们给四阿哥方便,他想要怎么样尽管满足他,只要不累着就好。有了乾隆这一道暗旨,夏天的时候,园子里有了满满的收获,永珹甚的小厨房甚至做到了自己自足,而且食材都格外新鲜,因为每次都是在园子里新摘的。
在喜庆的爆竹声中,又一年过去了,娴皇贵妃被正式册封成为皇后。她的个性还是老样子,每天板着脸,长相虽然也清丽,却只让人注意到威严。她为人最重规矩,后宫在她的管束下,终于有了些严谨的样子。
就算是乾隆偶有小错,她都敢忠言直谰,后宫众女虽然被这个没多少圣宠的女人管着不以为然,时间久了,对于力求做到公正的皇后也生出些敬意。乾隆虽然对她的死板不满,也愿意给她皇后应有的体面,把一个直肠子的女人摆在中宫的位置上,总比别一个绵里藏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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