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全是类似这种的反驳声音,两个当事人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彼此身上移开过。
微微垂下的眼皮掀了掀,何文起身,朝沈晟微昂下巴,双手插兜淡定从容的往门外走。
身后有愤怒的声音和茶杯扣在桌上的碰撞声。
何文脸色极为阴沉,该死的,刚才真想把那些人都杀了。
他扯了扯嘴角,舌尖舔了下唇,眼中有着浓郁的杀意,等回市,得找个时间去找张晓,暴力倾向愈发严重了。
离开大厅,何文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体内的暴戾气息也随之平息,他抬头按了按太阳穴。
“你跟阿晟什么时候凑一块的?”靠着墙摆着懒散姿势双手抱臂的沈良冷不丁的冒出声音。
何文寻着声音望去,就见一穿着高调的宝蓝色西装的英俊男人冲他笑的意味不明。
眼角抽了一下,从小到大,他就没在这人身边看到过相同的女伴。
上下打量着何文,眼尖的发现对方左边耳垂有不明痕迹,他不敢置信的啧了一声,阿晟那小子这么多年没带回来一个女人,一次次压制了沈德给寻思的婚事,还以为那方面不行,没想到是好这口。
沈良摸摸下巴,猥琐的笑了笑,走过去递给何文一根烟,两人坐在附近的的草地上沉默着抽起了烟。
“这个牌子呛了。”何文弹掉烟卷上推起的烟灰,“肺不好的人还是抽些温和的比较好。”
沈良意外的挑眉,“阿晟告诉你的?”
没回答,何文眯眼看着远处的景物,吐出的烟圈弥漫的烟雾渗透进空气里,再随着呼吸进入肺腑,刺激着大脑皮层,思绪无比清晰。
他回到了这个教会他人情冷暖的地方,换了一个身份。
“阿晟带你回来,应该是要跟他们摆明意思。”沈良拿手肘拐了一下何文,调笑着说,“兄弟,沈家可不是只有权势,一不留神还会见血。”
“走了。”何文起身,捻掉烟蒂大步离开。
凝视着何文的背影,沈良叼着烟笑笑,“挺有意思的一人。”
沈家的流言蜚语被压下来,沈晟脸上依旧挂着过于苛刻傲慢的冷漠表情,何文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血腥味,他耸动了一下眉头,有些意外,在他的记忆里,沈晟从来没有发过火动过粗。
第二日,沈晟带着何文出现在半山腰的一处别院,门口守卫森严,那些人对沈晟跟何文进行了搜身,确定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后才对他们放行。
一切都很安静,连树上鸟雀的鸣叫声都很清脆,然而越往里走,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愈发明显。
当何文站在窗户那里看着躺在病床上全身插着各种管子,枯瘦到已经认不出模样的中年人时,偏开了视线,淡淡的说,“我在外面等你。”
沈晟抿了抿唇,忽然瞥他一眼,似乎有点意外他会这么说,“带你回来,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顿了顿,沈晟又说,“下次回来,他应该不在了。”
“还是不去了,站外面看也是一样的。”何文眉头霎时皱紧,舌尖在口腔内壁扫了一圈,做出玩世不恭的态度,“哥,你知道的,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提早送他进地狱。”
这句话很低,呼吸里都有着那些浑浊不清的情绪,父爱这个词是不存在的,只有没完没了的训斥,打骂,侮辱。
到头来,眼睁睁看着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父亲如同风中残烛,何文心口有点堵,他点了一根烟,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低头狠狠的吸了一口。
沈晟不再多言,推开门走了进去,又反手带上,有意无意的动了门插销,隐约松了口气。
脚步声惊醒了床上的中年男人,一生都在名利里面挣扎,精明无情,多少生死关头都挺了过来,最终没能改变生老病死的循环。
中年男人瞳孔紧缩,抓紧了被单,手抖的不成样子,没有血色的嘴唇不停颤抖,看着沈晟的目光就像是见了多么恐惧的东西。
“我这次带了自己的爱人回来。”沈晟看着对方蒙了一层死灰气息的脸,靠近把被子压了压,“他叫何文,跟我一样的男人。”
“变变态”模糊不清的声音随着断断续续的呼吸发出,像是漏气的皮球,仿佛有呼哧呼哧声响。
沈晟皱眉,又一瞬间恢复,他拿走中年男人的氧气罩,看着对方气息渐渐虚弱,插着管子的双手挣扎着,然后一点点减弱,双手再也动不起来,指甲抓着床沿,身体不停抽搐,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死神的脸。
“爸,难受吧。”沈晟把氧气罩重新给沈德带上,手掌在他胸口帮着抚平气息,明明是关切的动作,却让沈德浑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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