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娘!我不去!我不去!呜呜……”宁馨儿大声哭闹起来,不断挣扎着想摆脱徐妈妈的钳制,唐氏心急之下也想起身上前,却又被另外两个身强力壮的粗实婆子一左一右地架住了。
“大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做!”唐氏急了,也顾不得礼数,对严氏喝道:“馨儿明明不想去,哪有这样强人所难的道理!”
“我自然是同你讲道理,才会亲自走这一趟,不然妹妹你当真愿意我会花这些功夫来同你废话吗。”严氏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唐氏,自顾自地起身朝门外走去,徐妈妈一手拽着宁馨儿,一手捂住她的嘴跟在后面,唐氏则被那两个粗实婆子架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宁馨儿哭闹着被他们带出了院子,直到宁馨儿的哭声再也听不见了,那两个婆子才松开唐氏,将她推倒在地上,扬长而去。
唐氏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那里,怔怔望着敞开的大门,半晌,两行清泪才顺着她的眼角无声淌下……
080 呼延无赖
是夜,一灯如豆。
宁渊合上最后一本账册,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从这些李栓呈上来的账目上看,内容与记载和宁府带出来的那本完全没有区别,而且这几本账册已经有些泛黄潮湿,明显是许久未曾被碰过了,应当不是伪造的,何况他此番是突然前来,这样短的时间里,也没人有本事准备好齐全的假账来给他看。
因此只有一种解释,这些账本是真的,并且毫无猫腻,也就是说,香河镇的田庄的确已经好几年没有出产过粮食了。
宁渊低垂着眼睛,这很出乎他的预料,他会借着这次机会向宁如海提出来香河镇,可不是真的来劳动思过的,而是想来探查一番大夫人的底细。
此事别人不知道,宁沫却悄悄同她说过,她这些年暗地里留意发现,大夫人对外虽然一贯装出简朴贤惠的模样,其实生活分外奢靡,光是每日所用补品都要吃掉数十乃至上百两银子,何况给嫡子宁湛养病也是一笔巨大的花销,这样多的钱,却从没算进过宁府开销的流水里,也就是说,大夫人有一笔来路不明的私钱。
宁渊没想过那会是大夫人娘家的贴补,因为从出身门第来看,严氏甚至比起柳氏还有些不如,柳氏出身商贾,娘家富甲一方,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严氏,不过是个江湖世家的女儿,不算富庶,也没有名声,只不过是在几十年前大周与大夏的一次交战中,帮助过大周军队立下功劳,才得朝廷体恤,家主有个了不痛不痒的贵族封号,严氏也正是因为在那次交战中阴差阳错救过宁如海的命,后来才被宁如海第一个娶入府中,坐了正房。
娘家不可能有贴补,府上的账目又没有流水,要能源源不断弄到数目庞大,又不被人察觉的私钱,渠道其实并不多,最方便的自然是借着管理之便中饱私囊,因此宁渊自然而然就把目光放在了香河镇上。
香河镇的田庄曾经是宁府最能进账的一处私产,可这几年的功夫却急转直下,还查不出头绪,便已经很让人起疑了,而且田庄上的事务一直是严氏在打理,就算因为为了照顾宁湛,而被柳氏篡权的那段时日,她也没有将这些东西全然交托给柳氏,何况柳氏素来依附于她,即便真知道什么,也一定会睁只眼闭只眼只当看不见。宁渊怀疑,如果香河镇不是因为无粮出产,而是这些年的出产被严氏私自扣下了,那么这一切就能说通了。
只是,眼前的账册与今日入镇以来的所见所闻,又将他的这番怀疑打得烟消云散。各种各样的事实告诉他,香河镇是实打实没有粮食出产,哪里来的私扣。
宁渊摇头苦笑了一下,也是,他之前的想法的确过于天真了,曾经的产粮大镇忽然颗粒无收,宁如海不可能不闻不问,定然也会派人探查一番,中饱私囊这样大的事,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不可能瞒得密不透风,既然什么都没查出来,那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压根就没有这回事。
但若不是通过这个方式,严氏平日里奢靡的银钱又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她还会变出银子来吗?
宁渊正沉思着,白檀端着个托盘进来,“少爷,晚饭已经备好了。”
托盘上放着一碗颜色暗沉的米饭,还有一个小砂锅,里面闷着一只干瘦的仔鸡。白檀一面将筷子递给宁渊,一面抱怨道:“这都是什么破地方,只有糙米就算了,问了那李栓半天才拿了这样瘦的一只鸡出来,少爷凑合着吃一些吧,赶明我让周石上外边的小河抓鱼去。”
“这里不产粮食,都要拿府里下拨的贴补度日,那里还有余粮喂家禽,恐怕这鸡都是李管事留着想自己吃的呢。”宁渊倒不觉得奇怪,而且他向来很能吃苦,也不在乎伙食如何,只是现下他心情不佳,倒没有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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