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原本他还想向谢长卿说一说他和那位白衣公子的关系,可眼下听谢长卿一言,同是武安侯府出来的,一个已是将军,一个好不容了中了举人最后还落得终身不能参考,实在是丢脸得很,让人羞于启齿。
他又把目光挪向那青年,原本只是听到传言说宁沫跟着二夫人回娘家之后改了姓,不料竟然是真的,从前他还是“宁茉儿”的时候,作女子打扮便已经很亭亭玉立国色天香,现在换回男子衣衫,除了五官依旧标志,竟一点找不出从前他刻意装出来的那股媚态了,倒还真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将军。
那边姗姗来迟的老赵将军带着赵氏向皇帝行了礼后坐下,这边赵沫却径直步入场地,双手负后,对景逸扬了扬眉,“景世子可敢同我比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景逸硬邦邦道。
“许久没见母亲了,便回京来看看母亲和外祖,听说今日是六殿下的成人礼,便也跟着来了想见见世面,不想却撞上比武这等有乐子的事情,自然没有不参加的道理。”赵沫说话极为干脆,“当然如果景世子不愿意同我交手的话,主动认输我也没意见。”
“当真无赖!”景逸手腕一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忽然一阵发红,“你这家伙是故意的!”
那便赵沫却只扬了扬眉毛,没说话。
景逸哼了一声,也知道多言无益,他们在军队里已经打了许久的交到了,赵沫功夫如何有些什么手段他都一清二楚,可明知自己没有胜算,他却不想试都不试就放弃,喝了一声给自己壮胆,他迈开步子,主动提剑而上。
宁渊起了兴致,想看看赵沫到底都练出了什么本事,又能和景逸对上几个来回,可很快,他充满兴致的脸就变作了苦笑的摇头。
一招,只是一招,赵沫动作十分迅速,甚至连兵器也未拿,景逸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木剑就不见了踪影,再回神时,赵沫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正用从景逸手里夺过去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干净果断的三个字,让景逸脸色白了一片。
这场比试可以说是皇帝说要行酒令以来,开始得最快,也结束得最快的比试,仿佛只是喝了一杯酒的功夫,就已经分出了输赢,甚至大家伙还来不及行酒令下注,之前还势如破竹,连连胜出的景国公世子,已经成了他人的手下败将。
“赵将军,你真是有个好孙子。”皇帝原本见着景逸获胜,正想顺着往下说的,结果这赵沫忽然冒了出来,他一时卡在那里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一面打着哈哈赞叹,一面继续侧过眼朝长公主看去。
见长公主表情肃穆地对他微微摇头,皇帝眼神一黯,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下错了决定。
他们商定好会通过比武的方式来给婉仪郡主选良婿,不是没有理由的,但显然这招却不怎么成功,皇帝一直觉得只要是华京城中的贵族子弟,只要身手过硬,品行优良,都适合指给婉仪郡主为夫婿,奈何他漏算了一个赵沫。
赵沫这位年轻将军,长相无可挑剔,本事无可挑剔,可以挑剔的是他的出身。
别看他现在是老将赵将军独女的儿子,将军府唯一的继承人,出身不低,可但凡有些势力的人往深处查一查,都能查到这赵沫曾经在江州宁府的那一段经历,以至于后来他连自己宁家的姓氏都抛弃了而改姓赵,虽然他为人应当没什么错处,可身负这样的经历和历史,是绝对不适合成为郡主快婿的。
毕竟以郡主的身份,他日如果有人议论郡主的丈夫曾经是个男扮女装的妖怪,那可怎么得了。
尤其眼下长公主也那般明显地表示出了反对,看来给婉仪君主找夫婿的事情,只能押后再谈了,实在不行便将景国公请到皇宫中,商谈之后直接将亲事定下算了,今日景逸既然都主动跳出来说要比试了,想来也是想通了,不会再脚底抹油跑路了吧。
在场众人见皇帝只是打了个哈哈便将事情带过去了,压根没有要提指婚的意思,懂内因的露出了然的表情,不懂内因的也只当皇帝是突然改了主意,倒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证明往后他们还是有机会能娶到婉仪郡主的。
酒令便在这种近乎冷场一般的氛围中结束,接下来照例上起了歌舞,宁渊见谢长卿一个人喝酒喝得起劲,便悄然起身,极不引人注意地退场,转而来到了外边静谧的花园中。
走了两步,他忽然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脚步声听起来也极为熟悉,不由得回头道:“你跟着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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