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康嬷嬷带着人回来了,她表情凝重,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瓷瓶。
瞧见那瓷瓶,月嫔双腿一软,心里冒出一句“完了”,竟然再也站不稳,若不是身边有人扶着她恐怕会立刻瘫倒在地上。
郑太医接过那瓷瓶,只略微嗅了一口,立刻满脸惊讶道:“这是化胎散!”
“果真?看来这整件事的真相,似乎是要大白了。”太后用力合上手中茶盅的盖子,好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眉眼间现出怒气,“康嬷嬷,此物是从何处寻得的!”
“是……”康嬷嬷似乎踟蹰了一会儿,才道:“是从月嫔娘娘在另一间偏殿的梳妆台里……起初奴婢还以为是什么名贵香料,只是闻着有一股腥气,才拿了过来……”
“是吗,看来此物当真是被月嫔收得很好啊。”太后眼里的怒气越来越盛,看着似乎是已经傻了的月嫔,喝道:“月贵嫔,此事你最好给哀家一个明白的交代,不然你这下半辈子,就到冷宫里去过吧!”
“我……我……”月嫔浑身剧烈地颤抖了片刻,却依旧紧咬着嘴唇,摆出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太后娘娘,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臣妾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臣妾宫里会有这种东西,这是诬陷……诬陷啊……”
说完,月嫔又看向皇帝,“皇上,难道你也觉得是臣妾故意要流掉腹中的胎儿吗,那可是皇上的骨肉啊!臣妾承宠多年却一直无子,一直是臣妾的心中伤痛,如今历尽千帆才能替皇上孕育龙胎,又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如此毒手啊皇上!”一番话说到这里,她当真是痛哭了出来,模样瞧着十分可怜。
“这……”皇帝性格本就多疑,如今此事经历过多番急转,更让他惊异不定了,只能对太后道:“太后,若说月嫔会故意落胎,就算是为了陷害他人,也实在是匪夷所思了些,宫中妃嫔历来母凭子贵,月嫔又何必做如此伤人八百自损一千的差事。”
太后眉头紧皱,其实她也想不通为何会如此,她之所以生气,实在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太后殿,竟然在她宫里端出来的羹汤内做手脚,就算是为了太后的尊严,也要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义正视听,可如今真相瞧着是查出来了,可也越来越让人玄乎,哪个妃嫔怀了龙种不是像个宝贝似的揣着,若不是得了失心疯,谁会将自己腹中骨肉打掉。
莫非真的是有人陷害?
宁渊一直缩在宫人堆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该有人站出来推一把了,于是他侧过眼睛,看向了不远处,同太后侍从站在一起的何仙姑。
何仙姑入宫来深得太后宠信,自然是太后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如今看到宁渊的目光,她微微将头一点,迈步而出,对太后行礼道:“太后娘娘,老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正苦恼着,不料何仙姑忽然站出来,联想到这位仙姑的本事,太后眉心不禁舒展了些,道:“你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何仙姑点点头,“说是端倪也不尽然,只是从踏入这殿中开始,老身便觉得此殿萦绕着一股血煞之气,刚开始老身以为不过是贵嫔娘娘小产,出血过多才导致殿内血煞气息太重,可老身方才突然领会到,这殿内的血煞气息并非人血煞,而是蛊血煞。”
“仙姑不妨说明白些,哀家听不懂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太后拂了拂袖,“这殿内究竟有什么名堂。”
“老身斗胆,想问一句贵嫔娘娘的小产之物可还在。”何仙姑行了一礼。
太后看向郑太医,郑太医又看向一个侍奉月嫔小产的接引嬷嬷,那嬷嬷急忙走出殿外去,片刻之后,端回来一个铜盆,道:“因此物不洁,按照规矩是要交给太医院处理,所以奴婢一直放在外边。”
铜盆内根本没有什么成形的物事,只有一滩血水和凌乱几块像是碎肉般的东西,十分肮脏可怖。
郑太医解释道:“因贵嫔娘娘服食了化胎散,此药力奇大,才将胎儿化成了这般模样。”
太后只瞧了一眼便挪开了眼睛,问道:“何仙姑,你要此等秽物作甚?”
“不过是证实老身的一个猜想罢了。”何仙姑从腰间解下来一个香囊,打开,里边有一些已经风干了的草药,她随手挑出几根,撕碎之后,洒在了那滩血水上。
异变突起,原本平静无波的血水忽然开始了小幅度的晃动,接着那些碎肉竟然毛骨悚然地开始蠕动起来,一个个缓缓胀大,破开,然后有许多模样丑陋,形似水蛭般的东西从里边钻了出来,开始在盆内来回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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