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玄一身便服,与赵沫,景逸,呼延元宸坐了一圈,竟然是好像专程在等着自己一样。
瞧见他进来了,别人还没说话,赵沫倒先出言打趣道:“瞧弟弟这一番表情,想来今日在宁国公府里,怕是看了一出十足的好戏吧。”
“那可不,如果不是不想瞧见宁仲坤那张趾高气扬的脸,这场狼狈为奸的好戏,指不定我也要去凑一番热闹。”景逸附和着抱起手,做了一个发抖的表情。
倒是呼延元宸第一个起身,走到宁渊身边助他脱了外边一层湛蓝色的官服,有些关切地问:“那些人可有为难你?”
两人从大夏回来后,呼延元宸便彻底在华京安下了家,不过出于对唐氏和宁馨儿等宁渊家人的考量,他并没有大喇喇直接住到宁家来,而是又花钱买回了从前的质子府,反正两个地方离得近,常来常往的也方便。
“自然不会对我有什么好脸色,好在我也只是略尽人事而已,毕竟宁国公从辈分上来算也是我的叔公,而且也待我不薄,我不能不去。”宁渊无奈地笑了笑,同呼延元宸一同走到桌边坐下。
宁国公的丧礼,别人或许可以不去,但是他偏偏不去不行,抛开两家亲戚的关系,他如今儒林馆掌院的位置,还是老宁国公替他举荐的,总有那么些情分在,可惜宁渊顾念着情分走了这么一遭,却为此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且不说宁仲坤对他这类宁家的旁支子弟向来就看不太上眼,加上他同司空玄等人的关系亲密,早已被打成了六皇子一党,而受到大皇子派系的敌视,瞧着宁仲坤眼看就要往大皇子身边倒,能给他好脸色看才怪。
“这么说,公子你也没能同宁仲坤说上话了?”司空玄问道。
“自然没有。”宁渊摇头。
“无论如何,你既然跑了这一趟,便算是仁至义尽了,也没有辜负老国公的嘱托,宁仲坤想怎么做,将来又会招致怎样的下场,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呼延元宸冷言道了一句:“他既然自己不识抬举,就算有杀身之祸,也是咎由自取。”
“不过谁又能想得到,皇上此次放出要立太子的风声,所想的根本不是要立太子,而是要借此之机,清一清京中的官党之风呢。”景逸摇头道:“若非惠妃娘娘在宫中察言观色,探知了此事,只怕面对大皇子那边如此挑衅,咱们势必也坐不住要同他们呛上几声。”
“皇上正值盛年,自然不会着急立什么太子,且现下京内官员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尤以三公为首,景国公和孟国公资历尚欠,唯独宁国公府,历经多朝,势力极大,皇上早有了削权之心,只是顾忌老国公的威望,加上没有合适的理由,才一直没动手,如今宁仲坤这不成器的却自己一头撞上去,当真是找死。”赵沫冷笑一声,仿佛对宁仲坤等人毫不同情。
舒惠妃是个玉蕴珠藏的人,这立太子一事的玄机,皇帝虽然藏得紧,可依旧被她看出来了皇帝压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才嘱咐了司空玄等人,让他们稍安勿躁,不要瞎搀和。
这也难怪。如今大周和大夏之间相安无事,天下太平,没有了外忧,也能让皇帝好好腾出手来整一整内患,打压打压华京城内一众位高权重的家族,以巩固皇室的地位,其中当朝三公自然是皇帝的重点留意对象。
如同赵沫所说的,三公中孟国公和景国公尚且年轻,从老国公那里继承来的权势也有限,对皇室威胁尚且不大,但宁国公却不同了,老宁国公因为辈分高,门生极多,其中又有大半入朝为官,这些人虽然看上去不起眼,可若是拧成了一股绳的话,只怕是抖上一抖,整个朝堂都得震个三震,皇帝自然要防。
只是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皇帝要对付宁家,自然不能胡乱动手,但说要给宁家下绊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皇帝算盘打得响,宁国公却也是个老狐狸,不会那么容易上钩的,所以皇帝一直在等,终于等到眼看宁国公就要熬不住了,便掐着时日,放出了要立太子的风声。
但凡有些野心的官员,为了新帝继位后能平步青云,成为肱骨之臣,势必要从太子时期开始站位,以求他日讨到一个扶持之功,只要老宁国公一去,以宁家世子的那个草包个性,必然会搀和进来,到时候只要随口给宁家扣上一个结党乱政的帽子,宁国公府这颗大钉子,皇帝就能名正言顺地拔走了,同时,还能顺便清一清朝堂上其他皇帝看不惯的家伙。
老宁国公之前也正是预料到了也许会有这么一天,才在举荐宁渊当了儒林馆的掌院后,对宁渊说了那番类似于托孤之类的话,而也正是因为宁渊承了这份情,在了解到所谓立太子的真相,以及宁仲坤果然有要和大皇子站队的迹象后,不得不亲自上门,打算对宁仲坤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好让他及时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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