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便有人小声议论道:“这宁萍儿的脸皮也够厚,听说她做了什么丑事,大过年的被关祠堂,才刚放出来,就涂脂抹粉地上这来显摆,也不怕别人笑话。”
这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自然被宁萍儿听见了,一时她气得浑身发抖,水葱似的指甲都紧紧掐进了掌心里。
“你们快别这么说,关祠堂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萍儿妹妹哪里会当回事。”又有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来,“我倒是佩服萍儿妹妹的身体,当真是好,被关了那么久的祠堂,还打了二十板子,放出来的时候屎尿拉了一身,居然恢复得这样快,这要是换成我呀,少说得在床上躺三五个月下不来。”
宁萍儿眼睛利箭一样朝说话的人看过去,居然是一身桃红色打扮的宁香儿,她在祠堂里也受了不少苦,且一直以为是宁湘兄妹陷害的她,如今哪里会和宁萍儿客气,加上事情牵扯到景逸,立刻开口对宁萍儿冷嘲热讽起来。
宁萍儿一直看不起宁香儿,如今居然被她奚落,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即便要反唇相讥,严氏却在这时转身,低喝一声:“勾了,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
见严氏表情严肃,像是动了气,宁萍儿嗫嚅几声,不敢说话了,站在严氏身边的宁茉儿轻抚着严氏的背,温婉道:“母亲别生气,妹妹们都还小,不过是在互相看玩笑呢。”
“再过两年都该嫁人了,却没有半分女儿家该有的端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严氏看向宁茉儿,“你身为姐姐,要多教教他们两个,我知道你性子和柔,可自从你们大姐嫁出去后,你就是这家里的长姐,约束妹妹是分内的事,一味说好话只能是纵容,你可明白?”
宁茉儿福身一礼,“母亲教训的是,茉儿明白了。”
宴会厅内,一对龙凤双椅高居正位,依次下来便是一张张成列的长几,每张长几后可容两人入坐,随着入席之人的接连到来,宴会厅内又静谧逐渐转变为人声鼎沸,送了景逸入席后,宁渊身份不高,本该去最末处落座,可他看了看,居然往前走了两桌,施施然在一个圆脸贵公子的身边坐下了,还不忘对那圆脸公子拱了拱手,“鲁公子,请了。”
鲁平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袍子,正满眼垂涎欲滴地盯着对面席间正一个个落座的各家小姐,忽然被人打扰,心情顿时不佳,他吊着眼睛上下扫了宁渊一眼,“你是谁?”
他那副表情看得宁渊心底嫌恶,可宁渊还是端着笑容,小声道:“宁馨儿正是胞妹。”
温肃候一直很疼爱自己这个小儿子,想给他娶新媳妇的事自然也没瞒着,听到宁馨儿三个字,鲁平顿时一愣,“哎呀,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大舅子!”然后满脸热络道:“上回在海龙王上咱们俩还见过,可那时我还不认识你,大舅子别见怪,别见怪,哈哈哈!”
宁馨儿都还没过门,他却一口一个大舅子叫得如此顺溜,当真也是个厚脸皮。
“鲁公子客气了,馨儿能觅得像你这样的如意郎君,是她的福气。”宁渊打着哈哈,“鲁公子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还真想同大舅子你多亲近亲近,以后咱们成了亲戚,也好多来往不是!”鲁平看着宁渊身上的衣裳,眼神亮了亮,表情更见热情。
宁渊淡笑了一下,他本身是不喜张扬的人,今日既然穿了一身雪缎制成的衣裳来赴宴,为的主要还是这个小温肃候鲁平。
鲁平胸无点墨,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自然也吃“人要金装”那一套,若宁渊还做平常的打扮,鲁平会不会理他都很难说,为了能迅速和鲁平套好近乎,宁渊才让唐氏赶着用从柳氏手里得来的雪缎做了一身外袍出来,果不其然,见他打扮贵气,又是宁馨儿的哥哥,鲁平对他要客气许多。
两人客套几句,又过了些功夫,宴会厅里所有的位置终于坐满了,按照男客在左,女眷在右的格局分开,宁渊与鲁平这一桌对面正好是宁萍儿和宁茉儿,而宁香儿大概是严氏惟恐她宁萍儿闹脾气,安排在了同自己一桌。
宁渊扫了入席的诸人一眼,最前方皆是一众高官,连曹桂春都只屈居在中段,这还只是华京权贵中的冰山一角,京城三公一个也没来,想必都和剩下的官员们留在华京中处理皇帝出巡后剩下的政务。几个皇子倒一应在场,司空钺坐在左下首第一的位置,依次下来是二皇子司空曦与三皇子司空傲,第四个位置却空着,司空旭居然不在。
宁渊正奇怪这种场合司空旭去了哪里,太监已经高喝了一声“皇上皇后驾到”,随着宴会厅的侧门打开,一个长相英武,身着龙袍的高大男子,同一凤袍金钗的中年美妇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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