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只要不是愚昧顽固的,早已知晓自己做了他人手中的剑。只是到底谁是那幕后之人?
是朝廷?是逆天府?还是武林世家?
只是这些微的迟疑便已足够,温煦复了笑容,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在手中一扬,笑道:“本王手里,倒是恰恰有这么一页证据。是本朝戴国老写给当今武林盟主——”
温煦故意停了那么一瞬,目光扫过德性那张长满花白胡子的脸,又继续道:“就是德性主持方丈的信。”
“血口喷人!老衲何时与戴国老有过书信往来?你休要拿莫须有的事情构陷于老衲!”德性闻言面色僵硬,似是忿然而被人冤屈。
他身后的众僧人一时也愈发不满朝廷的介入,二代与三代坐下弟子纷纷盘腿而坐,铸成人墙。
温煦欣赏够了,才慢条斯理道:“大师何故如此惊惶,本王手中的书信,不过是戴国老与大师论禅讲经的心得罢了,莫不是大师心中有鬼,以为是旁的什么?”
德性顿时面色发黑,目光森然凌厉起来,不复先前的慈悲和蔼。
第75章 落幕
这番变动自然落在众人眼里,惊疑、震惊、不可置信。
无论再自欺欺人,他们也无法说服自己,面前这个数十年慈眉善目、德高望重的人与这次武林掀起的腥风血雨毫无关系。
戴国老的女婿通敌叛国、与白彝北夷私下互通消息,换取边境采矿与贩卖私盐的商权。
一朝事发,戴国老自然无法独善其身。说起来,这十几年来,他得的庄子商铺也不在少,若说他毫不知情,实在是难以服众。
戴国老事发牵连甚广,他坐朝数十年,门生遍布天下。光是因此被罢免的京官,便有一百五十七名之多,更不用说被贬黜戍边者了。
官场一时谈戴色变,似乎一旦与之扯上关系,便会被扣上通敌的罪名。
那德性在武林中潜伏数十年,没想到却在这时自己说露了嘴。
所有人的目光都慢慢地变了。
德性环顾四周,周围本寺弟子也在温煦那句话之后,不知不觉慢慢退后了三步,更显得他孤立在前。
事已至此,德性目送黑沉下来。
多年经营付之一炬,全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如果他不出现!
如果他不是恒王!
如果没有这个人!
德性深知今日之后,中原武林再无他立锥之地。
此仇不可不报!
德性趁着众人一时僵立无言,陡然发难。
他回身一排锡杖,将身后的二代弟子七人各个当胸击中。为首的决心、诀信二人毫无防备之下,顿时口吐鲜血。
少林寺所有僧人都不知所措,德性方丈在寺中修行近三十年,如今更是一派掌门方丈,今日在座众僧半数都师承德性。试问这些僧人又怎敢对方丈出手?而
寺中只有三人辈分与之平起平坐,而这几日今日都未曾出席。
德性击伤所有二代弟子之后,毫不犹豫地飞身而起,直直跃起,腾空挥动紫金锡杖以雷霆之势直击温煦。
温煦眯起眼,手正要扶上一旁小童托着的软件上,而他身后的白曦早在第一时间腾空跃起,挺身挡在温煦面前。
温煦这下坐不住了,白曦身上伤势不轻,手边又只有随手从侍卫身上取来的铁剑。
只一交手,那寻常的铁剑便毁在紫金锡杖之下,断做两截。
白曦毫不犹豫,挥掌相迎,一声沉闷之声自骨肉之间响起。
“白曦,回来!”
温煦今日第一次变了脸色,飞身跃到白曦身后,一手用剑鞭隔住再次当头砸下的锡杖,一手拽了白曦的衣领往自己身后拖去。
德性阴阴一笑,他的目标从来都只是恒王。
白曦不过是棋子,用来挑起武林与朝廷的争端。可惜这个棋子并不好用,反而依附了恒王,让他多年布置几乎落了空。
说到底,都是因为面前这个石青色朝服、纹螭玉冠的男人!
德性心中恨极,他此番前功尽弃,即便是回去了只怕也是断无生还之理。近四十年苦心经营付之一炬,如今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温煦从德性疯狂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个人的打算。白曦肋骨断了几根,根本不能同人硬拼。他身上虽也有伤,但不算致命。
因此德性再次使出他的成名绝技挥动锡杖泰山压顶一般砸下时,温煦也凝神静气执起剑鞭迎上。两相碰撞,那剑鞭已经变了形,但不知那精钢里参了什么东西,居然未断,只折了个弧度,却将锡杖的力卸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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