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整整衣衫,几步上前,做了个揖,恭恭敬敬道:
“师傅,好久不见了。”
灰衣人点点头,脸上如同往常一般,带着面具一般只是冷漠,但在他看见温煦朝自己行礼的时候眉眼之间有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柔和来,淡淡说道:“公子近来可好?”
温煦仰头答道:“有劳师傅挂心了,徒儿很好。父亲身体是否安好?”
灰衣人不答,只淡淡颔首,道:“主上想见见大公子。”
白曦心中不悦,面上仍是淡淡的。温煦也微微皱眉,扫了一眼白曦,道:“只我一个人么?”
灰衣人道:“是,主上只让我带大公子去一趟。”
温煦露出一个‘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的表情’扔给白曦。白曦见状也别无他法,只得无奈之下只得松开揽着那人腰的手,眼睁睁看那人随那群灰衣人离去。
……
夏日幽篁,风动竹曳,翠绿丛中一抹白影,绚烂不能直视。
大相国寺,飞檐雕梁,青砖红瓦,一派肃穆景象。
大觉寺是皇家寺庙,香火自是鼎盛。不过大多香客只在前殿进香,很少能入到后院来。这里几间
不远处钟声阵阵,茶香与香火混杂的味道在鼻息间萦绕,午后的阳光自树顶撒下来,斑斑驳驳在地上留下一片光影,温暖得几近灼热。
一人身着白衣,在树下石桌边坐了,面前时一盘残棋。在众人走近之时,那人头也不抬,道:“影子回来啦。”
灰衣人恭敬地上前一揖,回复道:“主上,大公子来了。”
温煦早已回复了一派从容自如,弹弹衣服上的灰,上前乖乖的行礼,道:“父亲。”
白衣人抬起头来,一派仙人出尘之姿,面容上与温煦又五分相似,只是坐着的那人更邪肆,站着的那人更温良无害谦谦温雅而已。
白无羁看了一眼温煦,似乎心情颇好,笑道:“煦儿来了,来来来,陪为父下完这盘棋。”
自重生后便素来淡定儒雅的温煦,被这个要求打击的一阵僵硬,讪讪不能言语,下棋?
他不会……
白无羁笑得越发和煦了,指了指对面空着的石凳,示意温煦坐下。
温煦无奈,只得上前去,撩袍子坐下,他右手虽然无力,但平素仪态潇洒,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左手执白……斜眼瞟了瞟棋盘,随手一放。
果然,被吃掉了一大片。
悲催的。
影子师傅终年冷漠的脸上露出一抹几乎不可辨认的笑意,转身遣散众人,自己也跟着退下,只于父子二人在树下对弈。
白无羁俊美无比的脸上扬起笑容,道:“煦儿,你这一子下去,敌人一子未伤,却自损八百。你可看清楚了再下。”
温煦硬着头皮道:“举手无悔大丈夫。”
白无羁嘴角噙着笑容,落下一枚黑子,道:“但若是明知这样的结果,你也会这么做么?”
白子哗啦啦又挂掉一大片。
温煦脸上笑容挂不住了,皱着眉头盯着棋盘,心中计量着若是他此刻掀了桌子打一架,胜算有多少。到底是打架输了丢脸,还是三子之内满盘皆负更丢脸?
白无羁目光淡淡扫过温煦走神的脸,看见那人脸上略带了些烦恼的样子,困惑地皱着眉,却是和往日有些不同了,居然显得有些孩子气来。
“一子之差,谬以千里。想好了,你这子下去,若是再想反悔,为父纵是有心也爱莫能助了。”语调中竟然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规劝引诱之意,连素来颐指气使的态度也随和了许多。
温煦抬起头看他,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既然是自己选的路,断无悔子反手之理。”
白无羁微微一愣,笑道:“你倒是个认死理儿的。”言语间竟然流露出一丝欣赏来,一丝遗憾,一丝惨然,一丝苦涩,但都稍纵即逝,快得连坐在他对面的温煦都没察觉出来。
温煦手里一颗白子翻来覆去好久遍,实在找不着地方搁下去,索性扔回棋篓子里,扁扁嘴,道:“我输了。”说罢很识相的端起石桌上的茶盏,恭恭敬敬的递到白无羁跟前,白无羁见状微微一笑,也不难为他,接过茶水掀掀盖子喝了一口。
温煦吸了一口气,开口道:“父亲,你找我来是……”思来想去,还是主动开口好了。
白无羁笑了,放下茶盏,道:“不是为父找你,而是你在等着为父,不是么?”
温煦老老实实点头,道:“是,我想知道五大掌门的事,是谁做的。”
白无羁惊讶道:“难道你不认为是为父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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