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夏天拖着长音点点头,心里的石头落地:不用装了。
“大人不需要在这等着检查了,您直接进城吧。”
“啊?不好吧?我还是跟着一起查一下的好。”夏天是情急之下一个人跑出城的,他不想让旁边的人知道自己是谁、有什么特殊之处。
“没事的,大人,下官是百户,这个城门归我管。”
“不是的,那样不合规矩,我……”
夏天忽然觉得原本拥挤的队伍宽松了许多,他转头看看四周,自己的身边已经被闪出了一片开阔的区域。看来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跟着排队了,夏天叹了一声,只好说声“多谢”,然后翻身上马跑过了城门。
最后他没忘再往粮队那边看上一眼,结果再次碰上那道视线,那人在看见夏天回头之后也同刚才一样,再次迅速地低下了头去,夏天还是没能看清他的脸。
一晃七天过去,夏天每日在按察使司和布政司翻看各种可能跟官银有关的卷宗和饷银出入记录,一直也没有去见梁泊雨。可房正杳无音讯,沈宪不在,连个能商量事的人都没有,夏天渐渐有些按耐不住了。
这天天色还早,夏天比往常提前了一些回到官驿。他把负责看守梁泊雨的人叫到屋里,像每天一样地开始询问。
“梁大人今天有什么动静?”
“没有。”
“没说想要出去吗?”
“没有,出恭的时候都有人跟着,他什么也不说。”
“饭都按时送了吗?”
“送了。”
“他吃了吗?”
“都吃光了。”
“他的腿走路还瘸着吗?”
“几乎不了。”
“嗯,我知道了。”
进来的人出去了,夏天把两只手按到脸上搓了搓:真是要命啊!除了腿伤的情况,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问答。原来这人除了脸皮厚,弯弯肠子多,脾气还挺犟。怎么办呢?我是继续跟他杠着还是去找他直接问问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这么一直关着他也不是个事儿啊。
吃过晚饭,夏天来到官驿的后院,看看四周没人便悄悄躲到了离茅房不远的一个马厩后面。
差不多过了有半个时辰,夏天忍受着马粪和屎尿的气味儿,在目睹了几个匆忙而来、悠然而去的身影之后,终于看见了由两个人紧紧跟随着来上厕所的梁泊雨。看着两个守卫一个跟着他进了木栏,一个守在了门外,夏天不禁在心里感叹:历史果然是有循环的,这衰人怎么不管何时何地都有这种“优厚”待遇呢?!
夏天瞅准了茅房门口的守卫看向别处的空当儿,从马厩后的另一边蹿出去,装成一副已经忍到了极限的样子冲到他的跟前。
“大……大人!”那守卫吓了一跳,不明白平时总是四平八稳的夏大人是怎么一下子从地里冒出来的。
夏天点点头,两步跨进了茅房。站在入口附近的守卫先回过头来,“大人。”
梁泊雨居然没动,撒尿的声音也依然顺畅。夏天有些恼火,皱着眉头找个位置站好,撩起衣袍的前襟塞进腰带里。守卫看看情形不对,知趣地及时退了出去。接着外面传来了两人离开的脚步声。
夏天尿到一半的时候,梁泊雨完成任务整理好衣服转过了身。
抬头发现梁泊雨在看着自己笑,夏天抑制住想要把尿淋到他脸上的冲动,“笑什么笑?”
“想见我的话,为什么不去房里找我?还是你比较喜欢这里?”
“几天不见,你脸倒是分瓣儿长了。谁想见你?”
梁泊雨的嘴咧得更开了,“不想见我?那看见门口有人守着你干嘛还要进来?”
“我尿急!”夏天挤出最后几滴。
梁泊雨的目光溜到下方,“没看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从茅房走出来,穿过后院走到正楼。梁泊雨抬脚就要往楼上走。
“你干什么去?!”夏天突然喊了一声。
梁泊雨愣住,“回房啊。”
“你去完茅厕不洗手的吗?”
“哦,忘了。”梁泊雨很不在意地跟过来。
“吃饭怎么不见你忘?”
“不吃饭会饿。”
“你……”夏天发现自己又被他绕进去了,干脆闭了嘴不再理他。
洗完手上楼到了应该往两个方向去的地方,夏天加快速度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满以为梁泊雨会叫住他,可是都快到房间门口了,身后还是没有动静。难道他就这么回去了?夏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结果看见梁泊雨正面带微笑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那表情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会回头。
夏天这个悔:我还真是贱,为什么要回头啊?!一跺脚回了到房间,梁泊雨很快跟进来,还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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