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监:地方府、州、县学学生被选贡到国子监学习的监生。
荫监:三品官以上子弟或勋戚子弟入监学习的监生。
例监:即民生,庶民投资纳粟,政府特准许其子弟入监学习的监生。
夷生:高丽、日本、暹罗等国的留学生。
因为头两天是熟悉监内情况,不是正式入学,所以新到的学生只是见到了助教。然后是点名划册,安排号房,没有举行束脩礼。住的地方安排完了,就是分堂。
都是新生的活动,船上的人梁峥只碰见了夏文敬、吴坚和杜怀远三个跟自己一样刚入学的同年,岳淮山等其余往年的监生要两天后才到。
正义、崇志、广业三堂是初级监生上课的地方。梁峥和夏文敬被分到了广业堂,吴坚和杜怀远在崇志堂。
得空儿闲聊的时候,梁峥知道了自己跟另外三个人没能被分在一个号房。得单独跟十八个还不认识的人住在一起,让梁峥有点儿郁闷。不过想想自己跟夏文敬和岳淮山也不过是前天见过面,昨天才了解了些,那么跟其他的同学相互熟悉起来能一起饮酒谈笑也肯定是早晚的事,于是也就释然了。
新人、新景、新地方,看哪儿都新鲜,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傍晚的时候大家一起在馔堂吃了饭便早早回到号房整理床铺收拾杂物。
跟昨天在船上的情形差不多,一屋十几个人先是相互介绍,然后一边闲聊一边规整东西,气氛果然很快就热闹起来。
聊了一阵,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便都或坐或躺歪到床上休息着继续之前的话题。这时门响了一声,有三个人走了进来,众人左右看看,发现屋里正好有三个床位是空的,其中一个就在梁峥的旁边。
那三个人不说话,各自直奔了自己的位置,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走向了梁峥旁边的那张床。梁峥皱皱眉头:好不知礼节,晚来了也不说先跟大伙儿打个招呼。
梁峥正想要不要吱一声,却已经有人先从床上站起来跟他们说话了。梁峥没动,决定先听一听,观察一下再说。
原来这几个人都是家在金陵的荫监,他们来晚了是因为刚从外来夷生住的光哲堂过来。其中两个是金陵布政使和太子宾客家的,梁峥旁边这位叫戚兴宗,祖父是太傅,父亲是金陵都指挥使兼太子少保。
难怪这么目中无人,太傅?一品了不起吗?我爹也是一品,虽然是从的,不过也就差了一级。梁峥不屑地斜眼瞟了那不知礼数家伙一眼。他进来之后在梁峥这边绕来绕去转了好几圈儿了,可连正眼也没瞧梁峥一下。
这三个人只答不问,屋里很快安静了下来。好好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梁峥不爽了:好好一锅汤,来了几条臭鱼!装什么蛋?!扭头对着另一边一个叫方申的贡监故意大声说:“子壬,你刚才不是问我在大宁骑马的事吗?忽然想起去年八月时,我在一片浅滩的草场上发现了一匹野马。那马……怎么说呢?我从来没见过那么……”
“哼!”
一声轻笑从戚兴宗的鼻子里飘了出来,虽然声音很小,梁峥却听得真切,且觉得无比刺耳。他一转脸,“这位兄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戚兴宗本想在心里鄙视一下就算了,不想旁边这猖狂的小子到要来追问自己,分明是想找茬儿。这才开学第一天,他堂堂太傅戚家的公子当然不能让别人占了上风。正好铺完了床,他干脆掸掸袖子坐了下来,一双大眼皮半抬不睁地看看梁峥,慢悠悠地张了口,“马啊?我也懂些。”
“是吗?那又如何?”梁峥挑衅地回望。
“说实话吗?”
“当然。”
戚兴宗低头看看手指:父亲也真是的,非要我来国子监,什么破地方?连下人都不让带,床还得自己铺,再这么几天,手都要变粗了。又碰上这么个不知好歹的,真是讨厌啊!
手指看够了,戚兴宗抬起头来,撇撇嘴,“你说的是蒙古马吧,马矮、腿短、毛杂,比不得西域的高头大马骑起来威风。”
“哼!”这回换梁峥冷笑了,“威风管什么用?不怕苦不怕冷,能勇猛作战的才是好马。你不知道咱们大明的军马大都是蒙古马吗?”
“照你这么说,那当年汉孝武皇帝为夺汗血宝马两征大宛,岂不是多此一举?”
“哈哈哈哈!”看着戚兴宗一副自以为找到了很好的依据而洋洋自得的样子,梁峥哭笑不得,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跟我说汗血马?好,那我就跟你说说。敢问这位兄台,汗血宝马,而今何在?”
“我家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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