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夏纪不解地看着儿子,“现在南北两方还胜负难定,皇上的旨意里也始终都说不可伤害燕王性命,就算是将来燕军败了,考虑到各方利益的牵扯,梁峥也未必就一定会是死罪。”
“战场之上,刀箭无眼。燕王胜算越大,未平就越安全。”
“为了一个梁峥,你就要这样逼为父去做那叛逆通贼的勾当?值得吗?”
“不仅仅是为了梁峥。爹,以后你就会明白,现在跟燕王走得近些没有坏处,而且锦衣卫也不会就此一蹶不振的。”
夏纪眯细了眼睛盯住夏天不动,夏天觉得两眼发花,可还是咬着牙跟他对视。
“好,要我答应你也可以。”夏纪似乎终于有所松动了,“你说你可以不再见梁峥?”
“是。”夏天用力点头。
“用不着,我也不信你能做到……”
“我能!”
“你听我说完。你不用不再见梁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夏纪看着夏天。
“啊?”
“我要你娶妻生子。你能做到,我不仅答应你的要求,从今以后我也不再管你跟梁峥的事。”
夏天两眼一黑,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眼前是夏纪看起来无比和善的慈父模样。没等夏天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夏纪手里的一勺粥倒进他的嘴里,“把粥咽了,就是你答应我了。”
现在就是如来佛祖现身也阻止不了夏天咽粥了。
“咕唧”一声咽了粥,夏天挤出一句:“我答应。”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无“妻”可娶,更别说“子”了,先答应下来再说,只要战势利于燕王,金陵一乱,相信夏纪也就再无暇追究。夏天心里这么想着,慢慢地把一碗粥全喝了。
北平这边郑村坝一战南军损失惨重,李景隆退至德州重新休整、调集兵马,一时没了动静。燕王也就只撒出了人去搜集情报,按兵不动。宁王在年后收到消息:元军得知宁王带兵去往北平后重新在大宁附近部署了重兵。他便留下朵颜三卫和两万精兵就火速赶回了大宁。
梁峥绝口不再提及夏天,赶着时间先重新把永锭庄、永钰庄和长案坊的事都安排妥当了。而且因为有了这次的教训,他干脆专门找了几个地方用来藏匿金银。甚至其中有一批成色最好的还是他自己跟乌力吉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趁夜、分批搬上马车,单独找地儿挖坑埋了的。具体的地点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事后梁泊雨自己也有些纳闷儿:我是从时候开始这么信任乌力吉了的呢?他可是连我已经不再是梁峥了都不知道啊!
可没办法,梁泊雨现在就是觉得乌力吉比他自己还可靠。看着他呆呆闷闷的样子,心里便觉得踏实。
一晃四个月过去,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可春天的到来无法阻挡历史前进的脚步,暂时的平静安宁没能延续太久。
建文二年四月,李景隆带着重新集结的六十万人马直逼保定府东、白沟河一带。
燕王一得到情报就像以往一样,在第一时间里把手下的几个重要将领召集到了燕王府商量对策。这次时间紧迫,商量得也快,最后大家一致同意:北平离白沟河更近,李景隆的大队人马行军速度必然缓慢,他们必须要抢占先机,先李景隆一步抵达白沟河。
“殿下怎么没问这次李将军的先锋主将是谁呢?”
大家都已经站起来准备回去布置人马了,半天没说话的道衍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燕王愣了一下,随即轻蔑地一笑,“还能有谁?无非就是盛庸、徐凯之流,顶多加个大将瞿能,咱们又不是没交过手。哼!再说隶于九江小儿,纵是天兵天将怕也是回天乏术。我担心它做什么?”
道衍也笑,不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刚才我来晚了,就是在门口接到了新报。这次的先锋主将是一位……殿下的故人。”
“嗯?谁?”
这时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脚步,一起看着道衍。
结果那老和尚却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先喝了两口茶。不过在场的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再这么做了。
道衍卖够了关子放下茶杯,两眼一眯吐了两个字:“平安。”
梁泊雨当然不知道平安是何许人也,不过他马上就从燕王和屋内其他人的表情里看出了门道:这个叫平安的一定是个非比寻常的人物。
但朱棣毕竟是朱棣,他没让难看的脸色在自己的脸上挂太久。很快他嘴唇抿了抿,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哦,保儿啊。他了解本王,本王又何尝不了解他。无妨,李九江既然要把他给我送上门来,收下便是。你们记住,遇了平安务必生擒,不可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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