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瞳鲜红、神色狰狞,仿佛马上就要扑上去和邵宗严拼命。
然而在下一刻,对面的弯刀和拂尘夹攻上来之际,他的身体忽然散化成一片比之前更薄的雾气。
犹如传说中的隐身法。
邵宗严激起真元护体,谨慎地在原地转着圈子,提防他再度攻击。然而一声闷响忽地在他身后响起,那只本该攻向他的吸血鬼竟是偷偷扑向了释念,企图将他从伞下掳走。
然而那把伞远比他的身体坚硬,两厢撞击下,释念大师握着伞倒在地上,吸血鬼那雾气化身竟也有些维持不住,露出了一片血肉模糊的胸膛。
昨晚那一炉砸得太狠,他除了四肢还算完好,其他的地方至今未能恢复过来。
那三名猎人也看出了塞伦公爵此时的虚弱,谁也不肯放过战机,立刻取出了对付吸血鬼的专用武器——成辫的大蒜、浸泡了圣水的木槌、木钉,圣像、十字架,以及装了银子弹的手枪,全力以赴加入战斗。
然而他们并没能围殴到吸血鬼,塞伦公爵的战斗经验比人类丰富得多,总能卡着他们的攻击时间点雾化,引导那些杀伤力极强的子弹和木钉穿过雾气,攻向邵宗严或他们自己。
而公爵本人反在这混乱的战场中游刃有余,在任何他想出现的地方凝聚出人身,给敌人出奇不意地一击。
“fuck!这老蝙蝠真太能跑了!”
“这洞里的烟太浓,根本分不出是烟还是老蝙蝠变的雾气,要是有足够的圣水,我就把这个鬼山洞都泼满了,看他往哪儿跑!”
“该死!子弹打进雾气里根本伤不了他!”
“就没什么法子能知道这混蛋到底在哪儿吗?”
短短几分钟的战斗,猎人们身上就又添了几道新伤口,邵宗严忙着四处援护,倒是比自己独对吸血鬼时更疲惫。
塞伦公爵又吸收了不少鲜血,身体反倒恢复得更好,神色也越发张狂,对着伞下的释念招了招手:“现在你看到了吧,我的孩子,这些人是救不了你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不要再挣扎了,只要你乖乖地过来接受初拥,我就放了这些人类。”
释念紧握着伞柄,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地上,淡淡说道:“当初公爵曾说过,若我肯委身于你,就不再下山戕害无辜。事后你却在山下掳掠十余人,更杀害了不知多少性命。既已知道你言而无信,我又怎么敢重蹈覆辙?”
“你竟然学会质疑你的主人了。”塞伦公爵皱了皱眉,优雅又忧郁地说:“我从没骗过你,我的孩子。虽然我并不喜欢你吃醋这一点,可是自从有了你之后,我再没要过别的血奴。那些都是我的后代和手下们弄的,你要知道,血族唯一的食物就是人类,我可以为了你忍受重复的口味,却能强迫别人也不去弄新鲜食物。”
他专注地看着伞下的和尚,显得英俊又深情款款,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该为他此时的神情倾倒。
可是释念没有。
不仅没有沉沦,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垂眸淡淡道:“你说得不错,你不算是骗我,过去种种都是我愚蠢轻信的结果,我该自造自受。只可怜了那些被你族人所害的百姓……”
他眨了眨眼,执伞站了起来,看着塞伦公爵,眼中一片慈悲:“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你等一族肆意伤人,来日亦当为人所伤。若此方天地无人可以阻拦汝辈,来日我当化身忿怒金刚,来此除尽吸血鬼!”
释念大师心中仿佛有什么空灵的声音层层响起,神色庄严,右手立在胸前,像是冥冥中有股力量加注在身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你竟敢说这种话!我愚昧的羔羊,是我对你的教导不够吗?你竟敢对我、对血族不敬!”塞伦公爵既愤怒又失望,整个身体幻化不定,扑向那把看似护不住任何地方的伞。但一切都没有意义,不论他表现得多么可怖,说的话多么狠戾,他所有的攻击都无法穿透黑伞笼罩的范围,而伞下的人也不会再随着他的言语而动摇。
这个人类软弱又轻浮的心已经脱离他的掌握,落到了别人身上。
是那个男人!
都是那个扛炉子的男人带坏了他心爱的孩子!
重逢以来这么久,释念的眼睛始终追随着那个人,耳朵只能听到那人的话,对自己这个精心塑成他的主人却如此冷酷无礼,简直就像回到了几个月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
不!比那还要严重!
当初这个血仆至少还怀着对血族的恐惧和无知的善良,还能轻易地被他的话打动,在他身下染上欲望的色彩,而现在——
塞伦公爵眼色一暗,冷冷望向邵宗严。
现在,他简直可以确定,哪怕他现在就在这里狠狠要了释念,他嘴里叫出来的也会是这个该死的人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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