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探灵璧要耗神识,解璧时耗得更厉害,是以众人不愿也不敢多花神识探找不知是否存在的深层灵璧。众人纷纷结伴离开,只有一名堂妹留了下来,怯怯地说:“大堂兄,我神识较弱,看不出深层灵璧在何处,可否请堂兄指点一下?”
明苍岫的魂魄强度经千蜃阁修士强化,足有常人的两倍,神识所能探知的范围增强了又何止两倍,只在外面远远一扫便能将各洞内的灵力强弱看得清楚。如今在洞里看来,就像掌上观纹一样清晰,十分随意地在洞壁上画了一片,对堂妹笑了笑:“真妹妹若信我,就叫你的助手从这里挖下五寸,之后你自己便能感应到了。”
明苍真福身道谢,忙命助手开凿玉璧。而他自己就在给她画好的那片玉石附近另画了一圈,回头对邵宗严拱了拱手:“请道友出手相助。”
邵宗严将斩运刀抵到玉璧上,一身真元灌注刀身,激得刃口红丝如活物一样蠕动起来,刀尖就像切奶油一样深深没入玉璧。那灵璧陷藏得极深,他生生挖下一块水泥桩子似的玉柱,才终于在洞底看到了那枚流动着淡淡光华的灵珠。
明苍岫找他借了斩运刀,亲自出手,沿着灵珠周围挖下一层玉壳,削出大体类似玉璧的模子,然后将斩运刀还了回去,看着地上的玉墩说:“这块玉石足可以雕成一对靠椅,或是吃饭的小桌椅,也可以做玉榻,道友想要哪种?”
他省略了姓氏,是因为问的对象不只是一个邵道友,还有他怀里变成小人鱼也要跟进来的晏道友。
邵道长在躺和坐之间稍稍犹豫了一下,他怀里的小人鱼却立刻下了决定:“要沙发!要贵妃!”
就这么定了!
明苍岫借了斩运刀,就坐在那座幽深阴暗的洞府里开始雕床。邵宗严和明苍真都担心他这时候用手过度,会影响待会儿解灵璧,他却只笑着摇了摇头:“我早该给两位道友雕最好的灵璧作报偿,之前为了准备新的解灵手法一拖再拖,如今好容易有了机会,又怎么能再拖延下去呢?何况还有道友这么好的刀,雕这个于我也是锻炼。”
他从没见过贵妃沙发,硬是凭着邵宗严的描述雕了一个出来。沙发表面平坦、边缘柔和,扶手曲线蜿蜓,摸起来温软光滑,邵道长亲自躺上去试了试,还趁人没注意他,悄悄把小人鱼搁在身边试躺,果然都觉得倚着也十分舒适。
等他的沙发雕出来,明苍真的灵璧也差不多挖出来了。其他人也是相近的速度,大多正朝外走,他们兄妹便混在人流中回了赛场。又等了不久,最后一名点灵师也托着灵璧回去,雕工比试便开始了。
雕刻封灵阵时,会有各大点灵世家族长亲自下场观看,点评雕刻时手法的优劣,更会提点如何改进。许多散修点灵师来参加大会并不为夺冠,而是想得到这些真正大师的点评,以便钻研自己接下来的突破方向。
此时明召仪才出关,强压着气息躲避天外接引之力,乘风卷云落到了会场中央的高台上,身上气息似虚似实,仿佛随时都要离开这个世界。唯有落在独子身上的目光仍然饱含眷恋,像是他未曾和这个世界完全斩断联系的唯一纽带。
明苍岫走过去行了大礼,父子对视了一阵,强捺心痛,在他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坐位,拿起小刀慢慢雕起了玄文。
他托来的灵璧中灵珠最大、灵气最浓,又曾有过废掉双手的传言,大会召开前却又以灵璧为法器,定住了苍溪城少主,桩桩件件都是夺人眼球的大事。五大世家的家主进场看了一会儿,便不知不觉都拥到了他身边,仔细看着他的雕琢手法。
明家一向雕的是蟠龙纹,而明苍岫笔下的却是一种看着像字,却莫名地多了几话,令人认不出是什么的文字。不管雕的什么,他的手却是极稳,包裹着玉刀的灵气不薄不厚,稳定地从刀尖拖出细细的字迹线条,一层层剔掉玉璧,露出半枚浑圆灵珠,完全看不出经脉被魔气堵塞的样子。
可是越看,他们便觉着越不对。解灵师在玉璧上刻下的线条虽繁复,却是条条相交,连成一片可以容纳灵气在里面流动的封灵阵,而他所雕的真的只是字!独立的,不明其含意的字!
那字的笔画竟没有连到灵珠边缘,而是像雕刻装饰花纹一样完全独力,那他是要怎么点灵珠,怎么把灵气引到封灵阵里,怎么封住灵珠外的破口?
五位族长不由得越凑越近,细看着他下刀的手势,竟是流畅美妙得近乎于道,看着看着,自己的手也控制不住地跟着那节奏在空中晃动,一笔一笔地划出了奇异的文字。
明苍岫停刀的时候,他们已经意识不到这是在点灵大会上,他们要评判这灵璧解得好不好,而是沉浸在了他的刀法中,恨不得让他多刻几笔,自己好领悟出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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