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无论怎么问,临清宫内侍们都咬死了说宫里没住过人,只有皇上一个人呆过。
从太后殡天到皇上病倒,那么长时间侍卫封宫,却只告诉他们一声宫里没住过人,谁能信哪?这群人也是奉命而来,若是找不出给主子撒气的对象,自己回去也不会有好结果。几个宫的人也不管原先关系如何,这回倒都齐心合力,趁着御林军撤了,拧成一股强闯进了临清宫,上上下下将那里搜查了一遍。
那宫里……竟真的没有分毫女子住过的痕迹!
翻出来的衣裳鞋袜、小的珠玉挂饰,都是皇上家常穿用的常服式样,就连熏的香也是他爱熏的檀香。整个宫里幽幽旷旷,没有半分人气,几名内侍出来之后细细回思,竟是皇帝自己在太后薨后忽然将这座冷宫森严地关起来,又在皇后生子那一天搬进来住了三天。
三日之后,皇上在凤仪宫冲撞龙神,晕厥过去,自此就再没醒来。原本一直请着平安脉的健康身体也忽然就变成了那样,还伤了子嗣……
接下来的事就不能细想了!
几个内侍吓得花枝乱颤,回宫便把这消息都递到了妃嫔耳朵里,又各自添了许多自己的猜测:“皇上果然是命小福薄,没了太后娘娘震压后宫,就被先帝时自缢而死的薄妃缠住了!”
“实是那临清宫前朝时住过一位艳绝天下的美人,但中宫文皇后嫉妒,叫她到死也没沾过圣体,是以执念不灭,如今缠上了咱们皇上。”
“皇上自从皇后生子就不再出临清宫,是那鬼怕真龙冲撞!洗三那天,可不是皇上一接近皇子就被震出去了?那就是龙威把皇上身上的女鬼阴气给冲净了!”
“娘娘何不请一位大师来宫里坐镇?奴婢打听得,长春宫为什么敢接下皇上?就是因为徐贵妃接了一位神仙在宫里,您想想,万一她们治好了皇上,再封宫这么久,那恩宠和皇嗣都还有娘娘什么事?”
“娘娘进宫也是得宠的,宫权在皇后手上咱们争不得,皇上可不该是大伙儿分一分的?难道就只许她徐贵妃一个人碰,娘娘您就只能悄悄儿地打听脉案?”
不能啊!皇后人家是正妻原配,掌着六宫也好,和大臣理政也好,那是她们想也想不来的东西,索性也就认了,可皇上是她贵妃一个人的吗?皇上醒着时有偏有向,隔那么几个月还能轮到别人一两夜呢;现在都昏过去了,住哪一宫不是住,怎么就得她徐贵妃独占圣体?
于嫔咬了咬牙,也不管自己一向是贵妃的马前卒了,冷冷吩咐道:“叫我爹把京里最有名的大师请回来,咱们安乐宫也不是照顾不得皇上!”
满宫上下又从找勾引了皇上的小贱人变成找大师。京里的大师都不够分了,许多出了嫔妃的家族都要去京外找人。
如王淑妃那样家里有亲人在南方为官的,就千里疾驰,给她请了一位在南方六省都赫赫有名,号称真仙下凡的的万仙阁徐真人——的弟子凌霄道长回来;而似方贵人那样的小家碧玉,家里也明查暗访了许多道观寺庙,最后从三百里外的平乐观请回来一位善断姻缘的清微道长。
于嫔家里倒是赶得巧,恰好有一位女冠乐真人随师兄上京游历,她家人访得这位真人有吞剑吐火的道行,乃兄卜真人又擅长打卦问卜,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拉了回去,给女儿送进宫中帮忙争宠。
各宫都做了不少日子法事驱邪,还叫内侍又带着人强闯了几趟临清宫,各位大仙你方唱罢我登场,把鬼气源头临清宫也净化了好几遍。
自己住得安心了,就该抢皇上了。
到了该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整个凤仪宫里座无虚席,低位嫔妃就是只能站着也要挤进殿里,都眼巴巴看着皇后,美目流盼,比当年看皇上看得还认真。
傅皇后掐指一算,从太后丧事办好到现在也有不少日子,她连“移山填海造城与依山水规划城市的优劣比较”都背完了,这群宫妃怕是也忍到尽头,该找她讨皇上来了。
徐贵妃还忙着封宫生孩子,没怀上之前肯定是不会来的,王淑妃便成了这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子,一撑腰站了起来,含情脉脉地看着皇后,哀哀一声:“臣妾心里好苦啊,请娘娘为臣妾做主!”
有她这一声做引子,底下的妃嫔更委屈了起来。众人比哭太后时哭得还卖力,苦求皇后替她们把皇上从长春宫请出来,大家要上就要雨露均沾。
皇后无奈道:“皇上昏迷着,人也认不出来,这都是太医脉案上写的,就是给你们各宫轮换着侍疾又有什么用呢?”
于嫔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缓缓道来:“臣妾宫中的内侍曾听到过徐贵妃的宫里人说,徐贵妃正用药膳调理备孕……皇上若真昏着,她备哪门子的孕?太医是白天诊的脉相,白天皇上昏睡也不代表晚上仍然昏着,说不定徐贵妃夜夜扰得皇上不得安眠,太医去看诊时,皇上才老不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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