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更应该陪在他身边。”楚宴声线一挑,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眸中闪过一抹极为深刻的自责。
“陪在他身边,然后一辈子就这么过了是吗?”楚非的嗓门也大起来,这一句吼过,他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你不够成熟,不够理智,要是让你知道阿胥没死,但是却残废了,你一定宁愿牺牲自己也会守着他一辈子,或许对你来说这叫赎罪,但我作为你的哥哥,不允许你做这样不负责任的事。”
“不负责任?”楚宴不明白地反问道:“的确,如果当时我知道阿胥没死,我绝对会一直陪着他,但我不觉得自己不负责任,就是因为要承担起责任,我才会这么做。”
楚非的眼底渐渐浮起一片阴沉,“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人看你整天过得不开心,又是什么心情?”这句话以后,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长吁了一口气,平复下情绪才又说道:“而且你根本不爱他,为了赎罪而留在他身边,这对阿胥也不公平。”
“那么敢问哥哥,什么叫公平?难道在我明知道他是因为开了我的车才出车祸以后,对他不理不顾才叫做公平?”楚宴很不认同他哥的观念,其实他想做的很简单,不过是为自己的过错担负起应有的责任罢了。
楚非依然耐着性子同他讲道理,“如果真要追究责任,当年的车祸也不是你想的,谁都不知道车子会被人动了手脚,阿胥只是正巧在你之前开了那辆车,而凶手两年前已经抓到了不是吗?”
“是!”楚宴的脾气一旦上来,就变得口无遮拦,“但你不能这样自私,要知道,假如当时在车上的人是我,或许我已经死了,阿胥是代替你弟弟我经历了那场车祸,你非但不感激他,还阻止我赎罪报恩吗?”
“我只是从最理性的角度对这件事给出了一个正确的判断……”楚非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楚宴打断,“够了,别太自以为是,你觉得正确,不代表这个判断真的正确,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也是当事人,你凭什么瞒着我?”
楚非表情严肃,顷刻后才答道:“就凭我是你哥哥,我心疼自己的弟弟,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吗?”
“那么梦胥算什么?活该替我经历那场车祸,活该受那些痛苦,活该付出了却什么都得不到,是吗?”最后这句“是吗”楚宴几乎是用吼的,说完,他也不想再听楚非的回答,转身就往外走。
然后刚走到门边,却听楚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管你怎么看,但我当时做这个决定却是跟阿胥商量过的,其实他什么都知道,阿胥是个很骄傲的人,如果是用这种方式把你捆在他身边,那么他宁可不要。”
楚宴的脚步顿了顿,“阿胥的点头并不能作为你阻止我偿还人情冠冕堂皇的理由。”言下,他再度迈起脚步,甩门而去。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楚宴给迟蔚打了两通电话却都被挂掉,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是那么的无助,自从两年前那场车祸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有一种想要痛哭的冲动。
当年的那场车祸,是个和楚家有仇的家伙想要报复,所以便从楚家的小儿子这儿下手,那天晚上楚宴把车停梦胥家楼下的停车场,然后就跟一群朋友一块儿泡吧去了,之后也就没回去取车子。
第二天两人约了见面,梦胥就是开着楚宴的车子去的酒店,但是谁都没想到那辆车竟被人动了手脚,刹车失灵导致了车祸,梦胥的双腿被卡在车子里时,据说是花了好久才把人救出来,但送到医院时已是奄奄一息。
楚宴赶到医院时得到的消息是阿胥已死,尔后他想要见尸体,却被他哥告知人已送太平间,医院有规定,那个时间段不能看。
如今楚宴回想起来,才意识到不对劲。
而那之后楚宴多次想去看看阿胥的尸体,却都被他哥阻拦,真正见着人是在追悼会上,尸体化了妆都跟平常不太一样,外加当时楚宴情绪比较激动,也没辨出来那尸体根本不是梦胥。
原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走了好久,近黄昏时,楚宴在自家小区楼下的一张椅子上坐着发呆,如今的情况让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做不到昧着良心把车祸当没发生过,却也始终放不下迟蔚。
如果阿胥出现在两个月前,他想他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从那时候开始偿还,可是现在,他却舍不得放弃迟蔚。
楚非有一句还是说对了,他说楚宴根本不爱梦胥,这的确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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