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蔚又坐下来,侧身面向楚宴,“理由很简单,出版社不会接受悲剧的稿子。”其实这是业内人都很清楚的规矩,耽美出版一般是走台湾出版社,而台湾方对稿件有个不收悲剧的要求,一般就算原来是悲剧的文,过稿之后也会被要求必须修订结局,恰好楚宴的几本书都是与台湾出版方合作的。
对于迟蔚给出的理由,楚宴却表现得很淡定,“我无所谓,如果出版社不接受,大不了我不出了就是。”
而迟蔚一听他这话,难免又有些恼火,“你不要耍大牌好不好?这都什么时候了,新书宣传都已经发出去了,你居然现在说不出了?”
“我没有耍大牌!”楚宴听迟蔚那么说,也跟着提高了语调,“我作为作者,肯定比你更希望把文写好,《青戈》花了我太多的心思,我不想烂尾。”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烂尾,却要硬将两人拆散,happy ending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留下遗憾?”迟蔚不明白楚宴究竟是怎么想的,《青戈》这个故事他看得很认真,岑微和楼珏感动过他许多次,如果他们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最终却还是不能在一起的话,那未免太虐心了。
可楚宴的想法似乎是与他截然相反的,“哪来那么多的圆满?更多的时候,我们所能感受到的是一种无可奈何,这就是现实。”
“可你写的是小说,不是在拍现实记录片。”
“但小说来源于生活。”楚宴对上迟蔚的双眸,意识到他又要反驳,则抢在他前头先开口,“迟蔚,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悲剧并不代表烂尾,反而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我们现在所能记住的那些作品,其中绝对是悲剧占大多数。”
迟蔚抿着唇望着楚宴,却始终没有表态。
楚宴倒也不觉得尴尬,只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我相信提到莎士比亚,你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哈姆雷特》而非《仲夏夜之梦》,再者,四大名着中《红楼梦》最后的结局我们都清楚,但这个故事一样被封为经典。”
“你不能拿你的文去和名着比。”在迟蔚看来,楚宴打得这比方实在可笑。
楚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反问道:“不然难道要跟那些小白文去比吗?”
迟蔚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跟他讲道理,“楚宴,你要明白,你写的是耽美,是网文,现在的读者选择看快餐文学,图的不过是轻松愉快,你又何必把结局写得那样沉重呢?”
“照你这么说,我写的是快餐文学,所以连出版都没必要了?”
绕了一大圈,最终又绕回到了原点,面对楚宴的质问,迟蔚的脑袋都要裂了,“让我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书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出的,你要写悲剧可以,但请你交稿以后再慢慢写,而我30号之前要收到的稿子,必须是甜蜜的结局。”
“不可能。”迟蔚强势,而楚宴也果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青戈》的,但在我看来,我的每一部作品都像是我的孩子,是有血有肉的,我今天要把《青戈》写成悲剧,并不是说我不爱它,反之,就是因为太爱,所以,我必须坚持。”
“你必须坚持?”气到极点,迟蔚反倒冷静了下来,只是眼底却沉着一丝怨念,“那你让我怎么跟上头交代?楚宴,你不是小孩子了,别再这么任性了行么?”
迟蔚的话让楚宴有些难过,迟蔚说他任性,其实他并不是很介意,他所难过的,是迟蔚不懂他。
长久的沉默以后,楚宴又轻叹了一声,“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
迟蔚的表情依然淡淡的,“赌什么?”
“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写出两个结局,一悲一喜,然后你拿去给耽美组的编辑们看,如果她们看下来有一半以上的人表示更喜欢悲剧结局的话,希望到时候你能尊重我的决定。”楚宴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却不难听出一份真诚。
迟蔚听到这里,忽然问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把另一个结局写成烂尾?”
楚宴听他这话,忽然笑了起来,“你会这么想,我也能理解,可我却只能口头上向你承诺,无论写哪个结局,我都会用最认真的态度去对待,如果你不信,我也没有其他办法证明。”
迟蔚抬起眼,对上楚宴的眸子,不知怎么的,那一刻看着对方的眼神,他总感觉自己似乎看懂了一些东西。
“那就说说看,如果你赢了,你要什么?”迟蔚说话很直白,楚宴也乐得与这样的人交谈,至少可以不用绕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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