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兰一怔,慢慢回过身来,看到陈瑜,双颊的红晕渐渐褪去,换上了一抹苍白。
陈瑜霎时间不觉有点尴尬,咳了一声,道:“……楚少侠,沈姑娘。”
沈若兰抿嘴一笑,笑容却有些勉强:“穆公子也醒了。不知穆公子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陈瑜心道:怎么一个个的都来这么问我,难道我看上去真的很苍白虚弱?
他心里嘀咕,嘴里不忘记回答道:“……没有。我感觉还好。”
沈若兰似乎也有点心不在焉,对陈瑜的答复并不是很在意,而又转头看向楚云霄。
楚云霄神色正经中透着冷淡,正缓缓道:“多谢沈姑娘好意,在下可以自行服用,不必劳烦沈姑娘。”
“公子是病人,我是医者,怎么叫劳烦呢?”沈若兰轻轻咬唇道。“何况公子伤势在身,不能有太大动作……”
楚云霄依旧态度冷漠,道:“男女授受不亲。”
陈瑜旁观着,脑中突然冒出了一句陈琳的吐糟:“你看古人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所以男男才授受相亲嘛”,立刻很想扶额头,默默内牛:陈琳!老子被你灌输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耳中却听见楚云霄又说道:“有穆兄在,更不必劳烦沈姑娘动手。”
陈瑜不由一愣,心道:喂喂,老子可没答应给你喂饭啊!
沈若兰却站起身来,垂眸轻声道:“我知道了。”放下瓷碗,便匆匆离开屋子。
陈瑜看着她有些单薄的背影,忽然生出一丝内疚心虚,暗暗心道:我是不是不应该写这么多单恋楚云霄的妹子?可是当时谁知道会穿到自己的文里去啊!
陈瑜直接冲着门口发了一会呆,才转过身,却见楚云霄双眸一直默默注视着他,黑沉沉的瞳仁平静得如一泓死水,虽无冷意怒气,却着实有些深不可测。
陈瑜心里不知怎的徒然涌上一丝发慌,暗自嘀咕道:好吧,老子就大发慈悲地照顾你一回。
陈瑜走向楚云霄,端起床畔木几上的药汤,又拿瓷勺在红澄澄的汤中搅了搅。
楚云霄目光闪过一丝淡淡惊讶,却撑起了身体,靠着床头坐起来,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方低声道:“我方才只是说辞,穆兄可以不必如此……”
陈瑜手上动作一滞,郁闷地心想:那你干吗还坐起来?
想起楚云霄毕竟是为了他才这样重伤待愈,陈瑜到底硬不起心肠来,哼了声道:“少废话,不就喝个汤嘛。”
楚云霄依言不再出声,只在该张嘴的时候张嘴。陈瑜尽量小心地动作了,见楚云霄也算十分配合,总算没把药汤洒到床上去。
离得近了,陈瑜愈发觉得楚云霄一双眼睛简直像是两颗完美无缺的黑水晶,在溶溶日光下仿佛流闪着七彩光芒,美得惊心眩目,又幽深如寒潭般不见底,仿佛有种被吸进去的错觉。
而那明亮剔透的瞳孔,也是一直映照出陈瑜的身影。
清晰得似乎可见一根根细密的发丝。
陈瑜差点就忍不住盯着楚云霄的眼睛出神了,还好怔了一下后,忽然想起他在做什么,赶紧转开目光,专心手里的活儿,心里懊恼得想要捂脸:老子应该没有发呆太久吧!刚才我一定是脑抽了才会这么犯傻啊!
……还有,楚云霄你这眼睛要是长到一个妹子身上去该多好啊!
好不容易喂完汤,陈瑜暗暗松了口气,急忙从床沿上站起身,这才觉得浑身的不自在似乎稍稍减轻了些。
陈瑜又看了眼楚云霄,见楚云霄面色透着些许苍白,虽极力克制,仿佛若无其事,呼吸声却还是比寻常短促了几分。
陈瑜知道楚云霄的人设就是惯于压抑自己,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无论承受多大痛楚也从不抱怨诉苦。写文的时候自然是想怎么虐主角就怎么虐,因为陈瑜的想法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既要武力高超又要招揽人心,就必须付出点代价”。
可是眼下看到这样虚弱状的楚云霄后,陈瑜心里竟觉得并不好受。
轻轻叹了口气,陈瑜正考虑着该怎么开口,楚云霄却倏然缓缓出言道:“穆兄……经脉已通,日后练功……进境必能倍于旁人。以穆兄资质,不出两三年,必可恢复如往昔。”
陈瑜一怔,回神后却有些恼羞成怒道:“我又不是担心这个!”
楚云霄沉默。
陈瑜见楚云霄并无生气的意思,目光里仿佛还隐隐有一丝无措,索性直说道:“我说,我又不是不能再等几日,你既然内伤未愈,何必强撑着帮我打通经脉?你这样乱来,叫我……”
后面的话,陈瑜觉得说出来未免太肉麻,因此别扭地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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