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天看着胸透图后面白色的灯光,眼帘轻轻颤动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对视着傅听夏眼睛,好像看到了他们一路走来的时光,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城内某个高档的酒吧包厢里许超群问方连云:“你说那个小……那个傅听夏会接这台手术吗?”
“理论上不会,因为这台手术风险度很高,一旦失败,原爷爷跟他又有私人过节,很容易会影响到现在傅听夏的声誉。”方连云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这也说不准,俊楠你说呢?”
原俊楠微笑了一下:“他会接的。”,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然后道:“这样有挑战性的手术对他有着强大的吸引力,什么私人恩怨,什么声誉,他的脑袋里没有这样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别人说得无欲则刚吧……他脑袋里只有病人跟医术,所以景天才会说傅听夏是个真正的医师吧。”许超群叹了口气,他在香山医疗的投资输得差点倾家荡产,当时对眼前的利益看得太妙,投入太多,哪知道只是昙花一现。
不过幸亏最近香山被宏天兼并了,他多少挽回了点损失,连带着对傅听夏的观感也好不了少,又或者年纪上升了,看事情就变得客观了一点。
他转过头来道:“云哥儿,京医大的聘书听说你接了?”
“嗯。”
“可是他们怎么也该给你一个副教授的职称吧,怎么是讲师呢?”
原俊楠轻笑道:“你别再给leo添赌了,他一定是受了法吉兹的牵连。”
方连云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醉涩的滋味如同他心中的滋味,他又何尝想接那份聘书,可他已经失去了讨价还价的资本,而且他再不回国,恐怕错过的就更多了。
原俊楠站在夜风里,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听了几句。
“是吗,已经住进去了是嘛……你去看一下,傅听夏还在吗?”他挂完了电话,打开车门就朝着燕津医院开去。
隔了一会儿,电话又来了:“俊楠,傅听夏还在办公室。”
“知道了。”原俊楠的车速更快了,这个酒吧本身离得燕津医院也不远,因此他很快就把车停在了燕津新医学大楼的楼下。
傅听夏是一个单人的办公室,原俊楠早就知道在哪。
他沿着走廊向前走过去,有护士走过来问了一声,原俊楠回答是病人家属,护士就让他过去了。
原俊楠隔着玻璃墙就看见了傅听夏,他正在看胸透片,看得非常专注,根本就没意识到门外有人在看他。
也许是为了看片看得更清楚,傅听夏并没有开办公室的灯光,因此他整个人脸部的轮廓在胸透片后面白光地照射下像似一副勾勒出来的剪影画。
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处,所以突然会做一些抿唇或者眨眼的小动作,那些画面组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在品一壶茶,前味清,后味浓,入口平淡,却回味无穷。
原俊楠知道自己大可以以原茂庭家属的身份进去跟傅听夏说话,傅听夏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正当的理由,无论说什么,无论内容有多短,他都能听听他的声音。
他本来也的确是这个目的,可是他站在门口的那瞬间突然发现他失去了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那样做只不过是在记忆里又多添上一笔,让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更增饥饿感,而他无论如何挣扎眼前的人都会宁静像似一副画,不曾有一笔为他而凌乱。
原俊楠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前了,因为再往前他就会失控了,那会是一种灭顶之灾,会淹没他原俊楠的一切,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冲动,所以只能理智地留在了门外。
这是第一台心内外同台的复合手术,因此来观手术人的很多,方连云也来了,看着下面宽敞的手术间,他轻轻咬了一下唇。
傅听夏跟季景天正在手术室外洗手消毒,季景天道:“天翰说了,要是那些杂交的设备卖不出去,他就会宰了我们两个。”
傅听夏洗着手不吭声,季景天道:“不好卖,对吧?”
“沈叔说他都快比亚州首富都有钱了,他就不能为医学多做点贡献?”傅听夏嘟囔道。
“你说什么哪!你知道这玩意花了多少钱?!光专利就买了好多,你以为真得只要把心内外的设备串联在一起就可以的?”
傅听夏郁闷地道:“可是现在连心脏支架对很多国家来说都算是新技术,更何况是复合手术,我都说了可以晚两年,是你非要马上就搞,还拿一整年的分红跟赵天翰作保。”
“总之都是你的错,还顶嘴。”
“知道啦。”傅听夏跟季景天并肩走到手术口的门口眨着眼道:“你不是知道要亏本,干嘛还要投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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