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雪怀因为母亲是风羽族人的缘故,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却从来不知道雪怀的身体隐患却这么大。
却还是为他冒险去猎了一头狻猊。更别说前几天,雪怀刚刚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伤还没好全,他就要跟他分手。雪怀应该很难过吧?
心脏深处那种沉闷的,抽丝拨茧一般的疼痛再次浮现,让他屏住呼吸,连动作都很轻微。
他现在没办法给他做饭了,于是买了凤凰骨,到时候雪怀看见了可以,拿回去煲汤喝,帮助他骨骼恢复。
还有其他林林总总的东西,云错都小心地堆在了房门外。
里面没有人,连饕餮爪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也没有。
饕餮鬼嗅觉灵敏,听力也灵敏。从前不论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回来了,还没走到楼下,便可以看见一只漆黑的,光秃秃的丑饕餮飞扑出来,扒着他们的腿,爬进他们的怀里。
大约是都不在家吧。
云错把东西都摆好,然后像是做贼似的,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
他不知道雪怀收到这些东西后会作何感想。
之后的三天,他几乎是提心吊胆的度过的。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身边有什么人。总是会产生错觉,以为雪怀会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然后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或许会这样问他呢:都分开了还搞这些东西做什么?有本事要断就断干净,拉拉扯扯的不像样。
然而却没有。
这之后的三天,他也依然没有见到雪怀。
小师妹和那帮子人吃药修小食堂上了瘾,天天拽着他往药修那边跑。
可即使是这样了,他也仍然没有见到雪怀。
从他们吵架那天起,一直到现在,足足五天。
*
又到了慕容山庄修士们联合起来,用法术布雨的时候了。
本来这个活动是几年举行一次,不过慕容山门受到隔壁比翼鸟族和神农族的请求,希望能借他们的力布雨,好求今年一个好收成。修士们经过了一番商议,认为和邻居打好关系非常有必要,不过就是顺手一帮,还能趁此机会放几天假。
从半夜起,风声呜呜,天色阴沉。风里挟裹了湿气,让人手脚冰凉,骨髓生疼。
云错撑了伞,再次来到药修阁底下。
入夜了,人人都在沉睡。他用了一个隐身术,滕云清缓缓的进入了第三层,而不惊动任何人。
他手上拎的也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凡间非常普通的生姜。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食盒,里面是熬好的一碗镇魂汤。
他还记得,今年年初,也差不多是布雨的这个时候。气温凉下来,雪怀被伤了根骨,导致英灵再次入侵。
雪怀一直怕冷,有时候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一直都知道。上回若不是他早比雪怀发现有阴灵跟在他身后,故而提前熬了药引他上钩,雪怀估计要出大岔子。
可当他要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门边的时候,他却愣住了。
他几天前送来的东西,来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现在便是怎么样的放在那里。没有人动过的迹象,周边甚至已经落了灰。
他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
第一个想法便是,雪怀知道这是他送来的东西,可是根本没有收。
但按照雪怀的性子,他不会把东西扔在这里。他爱干净,更不可能容忍自己门口有东西正在腐败变质。
雪怀这几天都没回来住吗?
云错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见雪怀的时机,即便是见到了,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好说。
但是只要能看一看他,看见他还平安......这样应该可以吧?
就算他不理他,什么话都不说;就算他要跟他打一架,他也安安生生的受着。
雪怀片刻的伤心,总比他一直待在他身边,不知道自己往后还会做出什么伤害雪怀的、可怖的事情的好。
云错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
他这才想起来这是半夜。雪怀纵然家中,也肯定睡熟了。
他轻轻推开门——
可是门后已经没有人住了。
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小吊床拆毁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做的猫窝也不在了。他给他送的花在窗边枯萎,枯黄的花瓣洒落一地。
只有气息还留了下来。雪怀的气息,他们在这里一起生活过的气息。
那一刹那,他的指尖绷紧又舒缓,最后颤抖了起来。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不多,只一滴砸在了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随后便被他压抑住了。
他双眼通红,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无言地憋着气,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可又偏偏没察觉到自己在哭。
雪怀真的不要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雪四岁:我都没出场,就你戏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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