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低下头,看着那个狰狞的伤口,上面胡乱的涂着一些绿色的汁液,我囧着一张狼脸,老大难道在这里也找到了我们在草原上曾经用过的药草?亦或是,它找到了味道相似的?这很值得怀疑。
我等着它回来。
老大并没有让我等很久,在我又一次陷入昏睡的时候,我听到了它熟悉的脚步声。
它敏捷的跳下洞穴,跑到我面前,温暖的深棕色眼睛狂喜的看着我,这种喜悦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让老大不知道如何自持,它定定地站在离我不远处,很久都不能动弹。
直到我用低低的呜咽声惊醒了它,它才从那种不可置信中走出来。
它试探的舔舐着我的脸,我闭着眼,想起在草原上,我也曾经有一次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老大躺在我身边,不停地用舌头温柔的舔舐着我前腿的伤口。
此时此景与那个时候别无二致。
我听到老大在我身边焦急的呜咽声,它看到我闭上眼,又开始着急。
我无力的睁开眼,安抚着它,让我睡吧,等我再次醒过来,一切肯定都会好起来的,我舔了舔它脖颈下银色的绒毛。
我承诺你,我一定会醒过来,为了所有这一切。
老大叼着半只冰冻的小羚羊回来了。
我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它捕获的猎物,因为小羚羊身上并没有老大撕咬的伤口,并且小羚羊的僵硬程度也告诉我,这并不是刚刚捕杀的,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这只小羚羊应该是这场雪崩的产物。
老大把冰冻的肉撕下来,一点点的喂给我吃,好像又回到了幼年的时候让老大喂食的情景。
进食过程持续了很久,因为我必须非常缓慢和小心的咀嚼和吞咽才不会扯痛我的伤口。
艰难的吃完,我喘息着躺下,我看着老大偏着头想了想,然后跳出洞穴,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它想做什么。
看到老大狼形的时候,我完全没有联想到它已经具有了人类的智慧,所以看到老大嘴里叼着一个雪球回来的时候,我有些吃惊。
也许并不是我没有联想到,而是我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一点而已。
它把雪球咬碎,推到我嘴边。
难道这是打算让我吃下去,给我补充水分吗?
我嚼着这些冰冷的雪团,不得不庆幸自己现在是一只早已经习惯野外生存的动物。
老大躺到我旁边,毛茸茸的身体靠过来,非常熟悉的温度,适宜而温暖,它用爪子轻轻拨弄着我的身体,把我轻轻翻动了一下,极小心的舔着我的伤口周围,那些绿色的不明汁液也被它毫不在意的舔掉。
它在用母狼教给我们的最原始的办法处理着我的伤口。
第三天的时候,野生动物强悍的生命力再次发挥了作用,我终于可以颤巍巍的走出洞穴。
我站在半山腰上,不远处就是树线,眼前是一幕劫后余生的惨象。
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惊人的景象。
强烈的雪崩,使这一面的森林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大自然强大力量的冲击,把所有这些树的树皮都剥了下来,积雪以每小时二百四十公里的速度把挡在眼前的一切东西都消灭的一干二净——那些树被滚落的积雪撞得粉身碎骨,就好像人类轻轻折断了一根树枝那样。
我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老大就站在我身边,好像对于这惊人的一切都没什么感触似地。
我不知道在这场雪崩中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把我救下来并且把我弄到安全的地方,更不知道它是用狼形还是用人形做到这一切的,我无法询问它。
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干脆把自己的灵魂曾经是人类这件事告诉它比较好,但是不能启齿的别扭和无法言说的心理让我回避这一切。
——如果我不能变成人,那么就让我作为一头纯粹的狼活下去吧。
到我终于能活动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山上耽搁了好几天,不知道等候消息的金毛是不是急得开始跳脚了,以他急躁的性格,很可能已经来到雪山到处搜寻我们的踪迹了,我不相信他会选择放弃这个计划。
我们开始下山。
老大动作熟练地在前面开路,想到那头小羚羊,可以猜到它不是第一次下山了,为了在寒冷的雪山寻找食物,它肯定找遍了许多地方。
跳过倒下的树干炸裂的松树,泥土被掀了起来,掩盖了地上厚厚的积雪,整个地方看起来白一块黑一块的,非常狼藉。
我们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到这个地方之后,不但要小心幸存的饥饿的猛兽的袭击,还要担心人类猎人的捕猎。
但是当我看到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不禁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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