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温看他半晌,见梁景云的眼神黯淡下来时才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是去找他给你包扎一下,你没发现你的伤口又崩裂了吗?”
梁景云一愣,然后低下头看,刚刚心qíng过于激动,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是重伤在身,绑满了纱布的上身此时隐隐透出血色,有一大块甚至被血色染满,梁景云这时才感觉到刺痛感。
“我去找顾长安,你先躺在chuáng上休息不要乱动,等会儿我就回来。”裴怀温温声道,他安抚xing的温柔目光让梁景云脸部微微发烫,梁景云掩饰xing地轻咳了一声,却仍是没放开手。
裴怀温挑眉,只好自己动手将对方扯开,触及梁景云依依不舍的眼神时,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养了只极其恋主的大狗狗的错觉。错觉就是错觉,裴怀温摇了摇头,甩去那些胡思乱想。
等顾长安被裴怀温带到梁景云身边时,梁景云已经乖乖地躺在chuáng上了,门一开他的眼神就粘在裴怀温身上,让顾长安的嘴角抽了抽。
“无碍,他的身体好得很,这点伤虽然重,但底子好,过些时间就恢复了,这段时间先不要动武。”顾长安说完,转过身看着裴怀温,声音多了丝郑重,“倒是怀温你,下次不能再喝酒了。”
裴怀温有些心虚地撇开眼神,心底却在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心虚?
“这次倒是幸运,喝醉酒淋了雨没有事,可对于你现在的身体毕竟是危险,言九应该也说过吧。”顾长安脸色严肃的样子让裴怀温有些烦闷,虽然知道对方完全是为了他好,但他仍是觉得不耐烦。
“我知道了,顾大夫,劳烦您。”裴怀温冷淡道。
听了裴怀温的话,顾长安一噎,神色也有些无措,瞧着裴怀温眼底的些微厌烦,他的心顿时一揪,不禁走上前扯住对方衣袖,解释道:“我不是在教训你,我只是……只是担心你。”
裴怀温现在失忆了,顾长安也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担忧。看着无措的顾长安,裴怀温神qíng微微软和,点了点头,“我知道,先给那个……嗯……景云开药吧。”
景云?顾长安转过头看向梁景云,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如此亲近?躺在chuáng上的梁景云嘴角不由得翘起,在触及顾长安眯起的眼时冷冷地回视。
其实裴怀温只是差一点忘了梁景云的名字而已,他说完后就出去了,不动声色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室内,顾长安和梁景云沉默着对视了片刻,顾长安开口道:“这次你真是不要命了。”
梁景云神qíng冷淡,“值得。”
“这倒确实,”顾长安点点头,“在得知施翎将所有皇宫内的人看守起来不允许乱走时,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出事了。”
“裴亦清没出事吧?”
“没有,施翎不过是将我们这些无关的人软禁起来而已,何况……后来他失败了。”顾长安道,眼神深沉。
梁景云嗯了声,他也不过是碍于裴亦清是裴怀温的兄长才问一句,实际上也没有在意。想到一处,他突然皱了皱眉,“现在过了多久了?”
“终于知道问这个了?”顾长安戏谑地看着他,梁景云回视,眼神冰冷。顾长安无奈地收敛神色,正色道,“已经三天了,那日过了不久,我们就被放了出来,北域皇上让我们出了宫,听说施翎的所作所为被掩盖了过去。失败了,却也没有完全倒,现在看着还是僵持的模样。”
“说到这里,你倒是要谢谢宫芩了,带上她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顾长安挑眉笑,“对于施翎,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当日梁景云众人从箭雨里逃脱,梁景云也知道是不对劲的,就算是倚楼他们及时赶到,但依施翎的大批人手和心狠手辣毫不顾忌的手段,是断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的,不过梁景云他们却是逃脱了,当时没有时间思考,这会儿回想起来就感觉到了异常。
“施翎的手下人有认识宫芩的,关系也不错。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施翎的有些行为习惯,宫芩了如指掌。”
所以那晚,宫芩怕是掺了一脚。但是却至今没有传出有关于宫芩的任何消息,要知道,出嫁他国的公主自行回国可是死罪。
“那宫芩呢?”梁景云问道。
问到这儿,顾长安的笑容微敛,沉下眸色道:“在施翎手里。”
梁景云眉头一皱,可以说宫芩是救了裴怀温的,这样下场他不闻不问的实在说不过去,何况……裴怀温绝对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现在最好不要出手,”看懂梁景云的表qíng,顾长安道,“我们如今在北域,处处受制,虽说施翎这次是失手了,但他的势力并没有受到损失,特别是施翎在百姓间的威望十分崇高稳固,这也是北域皇帝不敢轻易动他的原因之一。而且对于宫芩的态度,施翎实在有些微妙,他似乎本不打算致其于死地,从他没有透露出一丝有关宫芩的消息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了。”
“你是说我们什么也不做?”
“现在出手不如等待时机,若是贸然出击或许还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底盘,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梁景云看着顾长安,点了点头。但顾长安从他那面无表qíng里也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别的什么。他又说了几句就转过身准备离开,突然又像想起什么转过身道:“一品阁的那些人,看样子你倒是一点都没有感动他们。”
梁景云不解地看着他。
“若是怀温去了南楚,你要如何是好?”顾长安问道。
梁景云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什么意思?”
“怀温失忆了,你是知道的。他并不想回大梁,而想去南楚定居,而一品阁的那些人处处都依着他,便是你与他们相处这好几年也没让他们哪怕是一人想到为你说话呢。”
对于一品阁的那些人的态度梁景云不在乎,他只是心下难受不解,“为什么他不想回大梁?”
“谁知道呢?”顾长安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或许是累了……也说不定呢。”
梁景云闻言,脸色几经变换,最终是沉默下来,神qíng冷凝。
“还有一件事,”顾长安看着他,唇微抿,“最近的药还在吃吗?”
梁景云没有说话,顾长安懂了,他深深地皱起了眉,“你确定你好了吗?”
梁景云闭了闭眼,“好了。”
“是吗?”顾长安突然扯开一丝冷笑,“就你这样子,我会相信?”
梁景云睁开眼睛,没有丝毫感qíng地扫了他一眼,“信不信无所谓。”
“对,你无所谓,那对于怀温呢?”
“你想要做什么?”梁景云眯起眼,带着警告之意,“不要做多余的事qíng。”
顾长安扯了扯唇角,没有笑意,“可以,不过你最好是真的好了,就算不是真的,在怀温面前,我希望你是好了。我也不想让怀温知道那些事qíng。”
五年前梁景云昏迷后醒来bào怒的后果,可不是众人得知的那么简单,唯几知道的也不过顾长安梁君晚几人罢了。那次事件让所有人都讳莫如深,谁都不想再亲身体验。
那一次也让顾长安了解到,赵老说的梁景云疯了是什么意思。
顾长安离开后,梁景云一个人躺在chuáng上,明明是面无表qíng的模样,却让人生生地看出几丝苦涩与挣扎。他缓缓摊开手,沉默地看着掌心,脑子里几道画面闪过,打乱了他的呼吸。梁景云捂住眼,透过指fèng可以看见那深深压抑住的bào躁与yīn郁沉闷的杀意。
不行,不能再想那些事qíng。梁景云努力抑制住心底的冲动,平复呼吸,不能让怀温看到这样的他,绝对不能。
“吱嘎!”
梁景云一惊,朝着门外看去。却见裴怀温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进来,神色平静淡然,看见他直直地看着,才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你现在的身体只能喝粥了。”裴怀温将粥放在chuáng边的小桌上,坐在chuáng沿边神qíng专注地看着梁景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药正在熬,等会儿好了我就端进来。”
梁景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裴怀温久久等不到回答,奇怪地朝对方看去时便看见那有些发红的眼眶,他愣了愣,心底突然莫名触动,“有哪里疼吗?”
梁景云摇头,他看着裴怀温,语气gān涩,“我可以……抱抱你吗?”
裴怀温怔了怔,有一瞬间的犹豫,却在触及对方那渴望忐忑的眼神时心软了,他点点头。
猛然袭来的怀抱炽热而温柔,裴怀温感受着梁景云微微发抖的身躯,眼睑垂下,他想了想,还是伸手回抱住对方,随之而来的是梁景云一瞬间的身体僵硬和腰间收紧的手臂。
“怀温。”
“嗯?”
“谢谢你,”梁景云闭了闭眼,“对不起。”
裴怀温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就只是安抚xing地拍着他的背,感受着梁景云慢慢地越来越平和的呼吸。
第41章 物是人非
国师府内,施翎手执棋子端坐在石桌边,对面温雅的男子赫然是大梁已经失踪的三王爷。施翎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看着眉间带着郁气的梁淮音。
“你是说想要合作?”施翎把玩着手里细腻的白子,漫不经心道。
“怎么?难道你就没有想法?”梁淮音笑了笑,眼底深寒,“这次你不是败的彻底吗?”
施翎笑容一收,白子啪的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不是一直在合作吗?”
“是吗?”梁淮音嘲讽一笑,“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呢,这次你一手布下的棋局倒是jīng彩,可惜竟是被一个女子给毁了。”
施翎不在意地笑,“你想要的是什么?皇位……还是那位?”
梁淮音眯起眼,“你觉得呢?”
施翎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
“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梁景云此时身受重伤,大梁不过也只是一个孩子在支撑罢了,能成什么气候?”梁淮音顿了顿,又道,“至于阿云,若是没了梁景云,又能怎么办呢?”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是不甘是恼怒。
施翎看了他半晌,笑了,“三王爷好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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