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拍抚我的手背,然后将床边案上的电话拿了起来。
“嗯……还在路上么?先把药箱拿上来,嗯——今晚你就替我招待他们,没什么事的话不用报告了。”
杜亦捷放低了声量说话,回头见我瞧着他,走来在我面前蹲下身,目光和我平视。
要真说杜亦捷有什么是和早前相同,想来就是那透着凌冽气息的剑眉,还有暗眸之中带着的微微暖光。我原来还有些不知所措,见他那副神情,不自觉伸手抚了抚他前额的刘海,无自觉地叹息出声。
一转眼,当年那少年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了。
杜亦捷像是微微一愣,我这才惊觉自己现下的动作有些唐突,脸上猛地发烫,正要要收回来的时候,他却又抓住我的手肘,放在颊边,低垂着眸子。
“你……”我正欲开口,嘴角因为裂开,一张嘴就觉得泛疼。
杜亦捷苦笑一声,语气温和地说:“你还是别说话了。”
外头传来敲门声,杜亦捷对我安抚似地一笑,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拿了盒药箱走了进来。
他脱了外套,身材更显魁梧,冷硬的五官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摄人的魅力,只有在微笑的时候,还能看出当年的影子。
我忽然有股强烈的惆怅感——上一世的我绝对是无法想象。毕竟,杜亦捷这样的人物,就连在交际晚宴碰上一面,多半是点头示意交谈一二,我还当那张脸永远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儿。
我倒是从来没想过,原来他笑起来,是这般好看。
他从药箱里拿出了药酒,对着我轻声说:“让我看看被打伤的地方。”
我闻言不禁一愣,杜亦捷已经俯身替我轻轻解开衣扣,动作是温和中带着强硬,我对着那张脸,一时间连推拒的话也说不出口。
胸口下还有腹部都有些瘀青,最疼的还是背部,想来是我这副模样太难看,脸又肿了一边,看过去是说不出的狼狈。杜亦捷亦是瞧了眼,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我干笑一声,费力说:“平常果然是得去锻炼才好——哈哈。”
杜亦捷微沉着脸,只低声应了声,就替我在伤口处涂抹药酒。他的手劲挺大,有些粗糙,我咬牙忍着痛,抑制住呻吟,杜亦捷扶住我的肩,附耳问:“疼么……?”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意识混乱地说:“没事没事……”
耳边传来一声苦笑。
“你还是一点也没变。”不只是褒义还是贬义。
杜亦捷替我稍微料理了瘀伤,说:“医生再一会儿就会赶来了。”我流了一身冷汗,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想了想,才摆了摆手赶紧说:“不、不用了……其实那些人也没下重手,还是有点……”这真是实话。
杜亦捷眼神倏地暗沉下来,扶着我躺下,低声说:“先躺着吧。”
他正要站起来走出去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拉着他的手,急急说:“那个……”他瞧了过来,我再次口吃起来:“这、这件事是因为——我想——”
杜亦捷像是安抚地坐回床边,将我的手放进温暖的羽被里,缓缓拍抚,道:“我知道。”
我突然有些脸红,到最后还得拜托一个比我年纪还小的人,这张老脸实在不知道往哪里摆,抬头,顺着床边的灯光,我这才发现他的眼角边有条细细的疤。
乍看之下,有点像刀伤,延长至脸颊。
“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杜亦捷说:“我待会儿再来叫你起来。”
他拿起手机走了出去,声量极小,神色有些凝重,不知是在说些什么。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方才把手机留在包厢里。
后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是因为感受到了阳光的热度。杜亦捷背着光坐在卧房内的沙发,而后回头瞧着我,语气平和地问:“醒来了?”仿佛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杜亦捷放下了报纸走来,边说:“饿了吧,我叫了海鲜粥,还是你想要点其他的。”
杜亦捷走到外头,没一会儿就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托盘,放在床边,摆好了早餐。
想来是看出了我的疑问,杜亦捷笑了笑,说:“昨晚医生给你检查处理了伤口,都没把你弄醒,睡的挺沉。”
我微愣地点了点头,抚了抚额头,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程辰他……”
杜亦捷的神态依旧平静,从口袋里拿出一台手机,放到我眼前,说:“这是不是你掉的。”我看了眼,急急点头,下意识地接过,低头一看——果真是一长串的未接电话,除了程辰的,还有白君瑞。
我心一凉,正要拨打,却又被一手轻轻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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