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御剑行至主峰大殿,也不需人通传,自行推开厚重大门走了进去,抬眼却见大殿内只有宗主与应兴文二人,这师徒二人之间气氛似乎有些僵硬,应兴文正垂手躬身而立,宗主却站在上首看也不看他一眼。
何漪的到来显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应兴文顺势站直了身子,又朝何漪示意。
何漪心头记挂着盛黎的事情,他又不是喜欢与人客套的性子,当下随意挥了挥手,道:“宗主,我有要事相商。”
何漪心情急切,自然没注意到一旁的应兴文因他这举动而脸色一变,当然,即便是注意到了他也无意关注,在他看来,应兴文此人才干是有,却失于气度心胸,对剑修来说,胸怀气度便决定了挥剑所指的广度,是以这人倒是入不得他的眼。
宗主叹了口气,朝应兴文道:“你先退下。”
应兴文对上宗主时,态度还算是恭敬,“是,师尊。”
何漪无心计较这师徒二人之间的哑谜,他先是环顾四周,确认殿内再无旁人,又对宗主道:“宗主,可否容我设一道禁制?”
宗主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待何漪动作,他便掐指念出法诀,亲手在大殿内设下了一道屏障。
何漪这才放下心来,他原本也想不到这里,只是之前夏添那句话无意中提醒了他,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当然不会把这和徒弟休戚相关的秘密告知旁人,可若是旁人刻意探查设计,只怕是防不胜防。
当下何漪便将与盛黎商议的结果告知了宗主,他亦不愿就此将盛黎驱逐出剑峰,但他是剑峰峰主,剑峰这千百个剑修都是他需要担负的责任,他不能因为盛黎这一个弟子,便让其他弟子跟着承担本不应他们承担的风波。
宗主听罢长叹一声,“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亏待了……罢了罢了,那我这就亲自开启万煞阵……”
“宗主且慢,我还有一个要求。”何漪却抬手拦住了宗主,低声道。
说罢,何漪便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宗主愣怔片刻,倒是真没想到何漪竟有这样的念头,可是细细思索下来,何漪这么做又让他半点都不意外。
“今日之事,对我这两个弟子来说本就是无妄之灾,也是我这做师尊的太过粗心,才给人可趁之机,是我的过错。”
何漪解释道,他自觉亏待盛黎颇多,面上也难掩愧色。
宗主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未免走漏消息,二人也没有再召集其他长老,只在商议事定后,宗主方才撤去禁制,只是当即就变了神色。
何漪见他眉心拧成一团,以为事情有变,忙追问怎么了。
宗主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没说话,只道:“此事关乎宗门,我这就发下宗主令,召集凌阳宗全部弟子与今日观礼的诸位道友前去万煞阵。”
话虽如此,但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却不动声色地掐了个法诀。
正在与弟子商议事情的应兴文忽然一滞,捂着胸口只觉喉头一甜,当即嘴角便渗出一丝鲜血。
站在他对面的药峰弟子一愣,倒是被唬了一跳,“大师兄,你怎么了?”
应兴文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师尊察觉了自己留在门外的窃听傀儡,只是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这傀儡是蘅樱仙子几日前赠与他的,虽然由自己操纵,但他却并未抹去上一任主人的痕迹,即便师尊发现了傀儡,也只会以为是蘅樱仙子留下的罢了。
他抬手拭去嘴角血迹,冲药峰弟子一笑,道:“无妨,我只是想到盛黎师弟的事情,又想到今日这么多道友见到……只怕于盛黎师弟和凌阳宗都不是什么好事,心头不忍罢了。”
药峰弟子也不知信了几分,但面上却适时地流露出敬仰神色,道:“大师兄着实心善。”
另一边,何漪走后,盛黎便同夏添一起回到了自己的院落,而今他是魔修之事已经传遍了凌阳宗,宗门上下戒严,剑峰亦不例外,不时便有一队剑峰弟子神情严肃地巡逻而过,但比起其他弟子或恐惧或厌恶的神色,他们看到盛黎时虽然也有愕然,但却并无憎恶。
夏添虽不在意旁人眼光,但见到此番情状也不免觉得心头好受了些,倒是盛黎自己浑不在意,与夏添回到小院后,看着这个自己曾经住了百年的院子轻笑一声,“我曾想着,若是我独立一峰出去,定要把这个院子原封不动地搬走,到时候咱们再一点点把里面填满……”
谁知还不到这一日,他们便要离开凌阳宗了。
夏添替他理了理衣襟,又心有余悸地轻轻抚了抚盛黎小臂上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道:“主人,左右咱们都在一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盛黎点了点头,又握住他的手道:“夏夏,这万煞阵我不曾进过,但其中艰险可以想见十之一二,你进阵以后就以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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