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虽控制住了本性,可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地循着东珠左摇右摆,好似整个人的魂儿也被缀在了东珠上头似的,令盛黎忍俊不禁,一时间只想着待结典完毕,定要去找一枚东珠给小狐狸玩耍,他道:“我们进去。”
话落正欲抬腿,盛黎的本命灵剑却忽地嗡嗡作响,他二人心脉相连,灵剑震动,连带着小狐狸丹田处的金丹也躁动不安地打起了转儿。
盛黎和夏添俱是一怔,不待他探查究竟,便听头顶何漪的声音如闷雷压下——
“徒儿,莫要耽搁时间,吉时一过,飞仙阁就该闭阁了。”
夏添立刻被这话说动了,他不安地皱了一下眉头,低声道:“那咱们快些进去。”说罢,抬手就抓住了盛黎的手臂。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小狐狸抬手抓住的,恰是盛黎先前被那玄天麒麟抓伤的小臂。
盛黎显然十分爱重自己的道侣,半点不忍他露出焦急神色,立刻点头应是,也不去挣脱夏添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就那么和他一起朝前走去。
见到这一幕,在万煞阵外观阵的众人俱是心神一凛——
就在盛黎和夏添犹豫的那一霎那,他们终于摆脱了那股诡奇乐声的影响,从虚无的幻境中走了出来。
此刻众人抬眼望向云镜,那里哪有什么宗主长老,更没有麒麟飞仙阁,在盛黎和夏添面前的,是一张巨蟒的血盆大口,冷森森的獠牙泛着令人毛骨悚人的冷光,一条细长的分叉蛇信正兴奋地在半空中舞动,只待两人一踏上嘴角,巨蟒便会立刻将他们吞入肚中。
有些修士到底心软,不忍见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叹息着摇头,移开了目光。
然而就在移开目光后,他们却听得身侧传来叫好并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来,当下心生疑惑,抬眼望去,却见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云镜,面带惊奇之色。
难道这就已经葬身蟒腹了?可若是他二人丢了性命,这万煞阵也该立刻关闭才是,怎么……这些修士忙不迭地重新把目光投了回去。
盛黎和夏添一脚刚踏进那“飞仙阁”,二人面色俱是一变,方才放松柔和的神色瞬间被冷厉取而代之,盛黎的本命灵剑猛地朝着那仍在不断摇摆的“东珠”飞去,剑身未至,剑意便已经干脆利落地斩断了蛇信。
巨蟒吃痛,再无力维持幻境,在二人面前露出本来面貌,它不曾料到这二人竟能看破自己设下的迷阵,当下又是吃痛又是震怒,正要狠狠合拢蟒口吞吃掉他们,盛黎却已经召回了灵剑,他双手握住剑柄,牢牢将其插在巨蟒下巴上,而后疾速前行,顺势将那巨蟒的下巴划成了两半。
而夏添借踏上盛黎肩膀一蹬之势,顺利攀上了巨蟒头部,而后找准巨蟒七寸,化手为爪,亮出锋锐的狐爪狠狠划了下去。
巨蟒腹背受敌,连七寸都被制住,登时便失了威风,它剧烈挣扎起来,绵延如小山的蟒身在云镜中若隐若现,瞧着倒是颇有些气势汹汹。
然而它已是强弩之末,不过片刻便软塌塌地垂了下来,巨蟒一闭眼,身体便立刻化作了青灰色雾气遽然散开,夏添瞄准机会从蟒身上跳下,恰好被站在下方的盛黎接了个正着。
巨蟒本就是魔气所化,是以并无血液,但夏添还是觉得在蟒身上划过的手指黏糊糊地极为不适。
他不愿意用这样的手去触碰盛黎,便一直将手背在身后,倒是令盛黎忽然回想起当初在小世界时,那个不慎抓了罂粟的花的小狐狸也是如此,高举着手不肯靠近自己。
他命灵剑环伺身侧继续戒备,自己则掏出一方雪白锦帕,拉过夏添藏在背后的手,替他细致温柔地擦拭细白的手指。
这一幕落在旁观的修士眼中,倒颇有些不是滋味,他们也并非是要落井下石,但原本以为会看到两人在万煞阵中惊慌失措甚至刀剑相向,谁知不但没有,反而还叫他们看见了这两人是如何配合默契如何浓情蜜意的……这一想来,多少有些别扭。
小师妹却不管这些,她瞧见云镜中两人头挨着头,虽不说话却自有一股别样的温情,便觉得心里很欢喜,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的师姐站在一旁,一面想着盛黎是残暴无度的魔修,一面却又打心底里为对方掏出一劫而松了一口气,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让她不由得低头移开了目光,不想去看云镜。
这一低头就瞧见小师妹正笑得开心,师姐也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只觉年幼无知也是幸事。
二人原本站在人群边缘,并不打眼,可这一幕却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应兴文眼中,他眸光一闪,倒是隐约想起了盛黎渡劫出山后,那个口出不逊的新入门的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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