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赞赏的看了嬴政一眼。
他立刻对秦王叩首道:“一名是韩国出名的水利大师郑国,子楚觉得他能够为关中平原修建一条贯通南北的水渠;另一人则是韩国公子非。”
秦王看向秦子楚,一拍桌子诧异的说:“韩国公子竟然还有擅长水利之人?”
秦子楚马上解释道:“子楚曾经听说非公子贤明,提出了很多治国良方,但他在韩国并不受国主的重视。若是那一天韩国国主一时被祖先庇佑,开眼意识到非公子的好处,那岂不是我们的损失。这样的人,哪怕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让他留在韩国,否则恐怕又是另一个魏无忌。”
秦子楚这番话说得绝对发自本心。
如果说过去他心中还有过收服韩非的想法,那么在经历过平原君一事之后,他彻底了解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
韩非不是秦国的人,他是韩国的公子,真正的王公贵族、地位尊崇,秦国能够给他的永远不会比韩国更多。
这一点和平原君相同。
平原君在秦子楚身边居住的时候,秦子楚对他礼遇有加,可平原君虚却只是委蛇,以求一时安稳。
因此,可等到面对抉择的时候,韩非肯定会做出和平原君一样的选择,为自己国家效力,有意无意的暗示秦王当权者避开自己的国家,让韩国存活下去。
他们和一般追名逐利想要建功立业的平民不同。
保卫国家已经融入了各国公子的血液之中,国家就是他们的生命。
但若是其他国家的有才之士,秦子楚并不会偏激的认为全世界人都是来坑害他的,他愿意重用这群有才华的人。
听到秦子楚的话,秦王眯起眼睛,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他点点头,称赞道:“子楚想得很好,若是寡人开口就要杀了韩非,恐怕韩国国主再昏庸也会明白非公子的好处,只是把他要到我们秦国看守起来,就不会引人瞩目了。”
秦子楚垂眸轻笑,认真的说:“劳烦国主为子楚另外费心了。”
秦王欣慰的笑着说:“你这两年的成长让寡人很高兴。范睢、彰黎都是你相熟的大臣了,此去关中,需要什么直接对他们开口,不管人力还是无力,寡人都权力支持你。”
“多谢国主。”秦子楚感动不已的说。
但凡事情牵扯到了农耕和军事力量这一类容易引发猜忌的东西,国主肯定会心中犹豫的,但秦王的反应实在是让秦子楚太感动了。
“行了,咱们祖孙哪来那么多客套,好好做,寡人闭眼之前想看到我大秦强盛更胜以往。没事的话,回去与你的门客商讨一番该怎么做吧。”秦王笑着说完话,打了个哈欠。
他摆摆手,似乎很疲惫的说:“都退下吧,寡人休息一会。”
秦子楚皱起眉头,忍不住望了一眼天色,室外天光大亮,时间早得很。
他牵着嬴政走出正殿,心情有些沉重。
“国主他的身体……”秦子楚看向嬴政,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迟疑。
嬴政点了点头,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调说:“我们的时代快要来了。”
秦子楚一惊,霎时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的说:“竟然这么快?”
“快?”嬴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秦子楚,不解的说:“时人五十尚不易得,国主年过七十难道还不够长寿么?”
不等秦子楚开口,嬴政已经立刻反应过来。
他欢喜的说:“你的意思是你那个时候,七十多岁也不是很大?这真是太好了,朕盼着你能够长长久久的陪伴朕。”
秦子楚被嬴政不加掩饰的惊喜表情冲击,心头因为秦王没多久就会过世的消息而产生的压抑消散了不少。
他与嬴政并肩向回走,轻轻的“嗯”了一声。
临近屋门的时候,秦子楚忽然说:“既然你知道我想把韩非和郑国都要过来,那昨天肯定是偷听到我同甘孜的谈话了。他想要将儿子派到你身边,这么好收买人心的机会,你不要么?”
嬴政看着秦子楚笑了起来,低声说:“甘罗日后必定出人头地,朕舍不得让他为奴。还是由子楚来照顾他吧。但是记不住,不要把他也当成儿子来养,朕不喜欢。”
这句话暗示性太强,秦子楚想装作不知道都很难。
他脸上有些发红,沉默了下来。
直到两人跨入院落里,秦子楚忽然说:“嬴政,我一直觉得很寂寞。这个时代任何人理解不了我的想法,就像你们理解不了刀耕火种的古人一样。你不必将担忧总是挂在嘴边,因为连交流都做不到的话,根本不会有爱情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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