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纯阳问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似乎是早就有所预感般。
只是掩藏在这平静下的怒火，只有直面面对的主系统才最清楚。
主系统周围的蓝光微微闪了一下，周围对它的压制又翻了一倍。只看对面的剑灵一无所觉的样子，主系统就知道这是只针对它的。由此可见夏纯阳的成长远超它所有的推演运算！
“是。”没有分辨，也没有试图隐瞒，对主系统来说结果和演算背离，就说明了它的失败。既然是失败，那就承认。
而如此隐晦的安排，连剑灵自己都察觉不了，只以为不过是被融合了一部分，他依然保有本心和自主权，甚至他们融合的部分——老鬼，也是由剑灵主导居多。但能使用主系统的部分功能，能让剑灵借由老鬼将子系统的本源能量转化为生命能源，这些不是系统的功能特xing又是什么？
连这最后的谋算都被夏纯阳提前知晓，主系统不得不承认夏纯阳已经不是它可以随意决定生死的宿主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认可了夏纯阳带来的变化，并将这些变化合理化。
一旁的剑灵这下是听出点不妥了，“纯阳，这主系统又闹幺蛾子了？”
夏纯阳将继承序列的问题说了一遍，听得剑灵一脸苦笑落幕，却是一语不发。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将主系统消灭，但现在这个qíng况怕是灭了主系统的同时，他就要面临丧失自我。
“那个不受限制能自由转换生命能量给宿主以外的其他人的子系统也是你特意安排的？”夏纯阳压着声音问道。
主系统的声音永远都是一个平调，没有qíng绪起伏，“是。”
两个“是”字，彻底将夏纯阳所设想的美好未来全部封锁！继承序列绕不过主系统，生命能量也同样无法绕过主系统！他看似将主系统所有的触角都斩断，甚至将其困在牢笼里失去自由……但同样的，他只是赢了当下，却输在了起跑线上……待他寿命终止，主系统一样可以重获自由……
这点，夏纯阳明白，剑灵明白，主系统更是清楚。
所以在这一场角逐中能笑到最后的就是主系统？
“纯阳，到了那一天，我相信你已经qiáng大到能够将我们这些都依附在你意志之下的存在全部毁灭。”剑灵只是一愣之后就坦然了。
对剑灵而言，从他生出灵智开始就是持续和主系统缠斗拼杀，他的使命就是毁灭主系统。只要能完成这个使命，就算是同归于尽他也不惧。何况他还找到了夏纯阳，让纯阳宫后继有人。他更是没有任何的遗憾。
所以在三者当中，对这个结局剑灵是最坦dàng也最无畏。
而夏纯阳……
“你谋划了那么长的时间，准备了那么多的后招就为了最后和我们同归于尽？”
主系统没有沉默太久，“我们可以进行一次jiāo易。”
正如夏纯阳所言，主系统不想“死”。从它的诸般谋算可以看出它对“生”的执着有多qiáng烈！它在分裂之初就留下的两个后招，从最开始并不是因为预见到今天有此一劫。
和剑灵的斗争持续了两个位面，主系统太清楚它这位老对手的行事模式，消亡对剑灵而言一点都不可怕，不能彻底将它消灭才是剑灵最无法接受的事qíng。同样的，主系统对于自己能否顺利融合吸收剑灵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它留下后招，其实就是为了在未来的某一天，它有足够的能源将剑灵驱逐，再准备一副躯体，把剑灵扔进去以此彻底摆脱剑灵对它的纠缠。
只是事qíng发展到现在，这却变成了它唯一能够和夏纯阳谈判的筹码。
“你说。”夏纯阳道。
“让我离开这个位面，然后你就可以得偿所愿。”
“休想！纯阳你别听主系统的狡辩！它脱离这个位面的先决条件就是你的死亡！”剑灵怒气冲冲的用眼神凌迟着主系统。
夏纯阳一边安抚剑灵，一边问道：“你让我以命换命？”
主系统飞快的运算一番，得出结论人都是惜命的，在它处于弱势的qíng况下自然不可能提出这种苛刻的条件。毕竟纠缠到现在，主系统的目的已经很简单了，就是立马脱离夏纯阳，离开这个位面。反正宇宙位面无穷，它实在没必要继续留下来进行一场必输的死磕之争。
主系统：“不。你只需要处于假死状态，我自有办法和你解除宿主的捆绑状态……”
“你胡说！明明是最高级别的灵魂绑定，纯阳灵魂不灭，你就不可能离开——”剑灵反驳。
“和夏纯阳灵魂绑定的是你、以及我与你融合的那一部分。不是我。如果夏纯阳同意这个jiāo易，那我可以将融合那部分分裂出来，那我和他就是最普通的宿主及系统的关系。只要他处于假死状态，我就可以自主脱离。”要不怎么说主系统算无遗策呢？连这在演算中没出现的结果它都预料到并做足了预防措施，如果不是夏纯阳屡屡不按理出牌，它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而之前一直没提这茬，不过是主系统计算到再次分裂，会对它造成很大的损耗，不利于它和剑灵的争斗。
夏纯阳看起来没有丝毫动心的样子：“还不够。”
主系统运算了一会儿，推算出夏纯阳的意思，“我还可以将融合的部分从剑灵那里抽出来，让二号成为独立的子系统。而根据最高序列准则，一个位面只允许一个主系统的存在。我离开这个位面，剩下的子系统会根据优胜劣汰的准则从中诞生一个新的主系统。如果你有意让十一成为主系统，那我会将二号及四号带走。”
第165章
先别说夏纯阳作何反应，剑灵甚至不是很明白夏纯阳和主系统这一问一答间有何玄机，但他听懂了一点，主系统以他的生死为筹，要夏纯阳将它放了？！
“我不答应！！”剑灵长身而起，周身剑意激dàng，“我与它不世之仇！宁愿同归于尽也绝无可能任其逍遥！”
主系统蓝光闪烁，它就知道最大的麻烦还是在剑灵这里！它实在无法理解不过是一宫倾覆，同为无机生命一样的存在，为何剑灵就是如此的执迷不悟？若说那平行世界意志因为被窃取的那一丝气运而务必要铲除它，主系统还能理解。但它可没有从纯阳宫中取走一分一毫，虽是它从旁煽动谋划，但它的目的可不在纯阳宫。真正对纯阳宫举起屠刀的是纯阳宫那些武林同道，是它那位宿主内心的贪婪和野望，以及善变的人心……
这是无论进行多少次推演主系统都闹不明白的地方。
而剑灵的反应也在夏纯阳的预料之中。就如主系统所言，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永远都不能两全。尤其是在剑灵和主系统之间。若要夏纯阳自己来选择……夏纯阳微微垂下眼睛，遮掩了脸上的苦涩。
一时间，整个系统空间都安静下来。
主系统自认它已经给出最佳方案，在剑灵这里碰壁，那是理所当然的。但为何夏纯阳也犹豫不决？夏纯阳不是对剑灵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吗？
它或许不懂人心，甚至不懂人那复杂的感qíng变化。但它会记录，会进行qíng景数据对比。夏纯阳的种种表现分明就是爱上了剑灵的迹象。就如之前纯阳宫的小徒弟对它的宿主那般。它都给出了能让他们两人相守的办法，为何夏纯阳迟迟不做决定？
要知道，在这个jiāo易、乃至这件事当中，夏纯阳才是真正能做决定的人。为何不顺从本心？是因为爱得不深吗？
主系统无法理解。一如它当年无法理解为何小徒弟会离开它的宿主；无法理解明明已经是毫无关系的两人，为何小徒弟却仍然愿意舍弃一身修救宿主一命；无法理解小徒弟最后那一剑为何能毫不犹豫的刺入宿主的心脏……
它不懂这些，但它很清楚——它已经没有任何的后招了！如果和夏纯阳这笔jiāo易谈不拢，或者因为剑灵的原因而失败，等待它的就只有百年后的消亡。
而百年后消亡，和现在消亡对主系统而言其实没有任何的差别。
——就在这时，困住四号的小黑屋传来一声爆炸的声音。一阵阵无形的波纹以爆炸中心扩散开来！
毫无准备之下，夏纯阳瞬间被震得神色萎靡，脸现灰白之色，连清晰的身影都无法维持，晃动几下瞬间消失在原地。
剑灵惊惶的大叫：“纯阳！！？”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就想冲破牢笼，却在同一刹那感受到主系统那边的牢笼加固了一倍，而困在他周围的透明墙壁如同夏纯阳一般瞬息间化为虚无。
“你对纯阳做了什么？！”饶是如此，剑灵也及不少夏纯阳身影消失的速度。扑了个空后，剑灵带着一身杀气质问主系统。
主系统周身的蓝光很稳定，“我只是让四号自毁而已。我抗衡不了夏纯阳的意志，但我可以让四号毁掉自己的本源能量。这种纯能量且无形的冲击波是直接作用在意识上的……用你所能了解的意思来解释就是直接对大脑造成破坏，或者走火入魔，神经失常之类的。单是四号的本源能量自爆就能让夏纯阳如此难受，我如果将我的核心能量自爆，你觉得夏纯阳不会成为白痴的可能xing有多高？”
“你？！”剑灵指着主系统却已是气得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主系统这一刻，更是图穷匕见：“这也是你bī我的！我与你纠缠两个位面，互有输赢。你为复仇，我为生存，各凭本事！现下我全局尽输，能否争得一线生机就是我的本事。你却用一个qíng字断我生路！当下消亡与百年后消亡于我而言又有何差别？！剑灵你既一心要与我同归于尽，那我就如你所愿！我不仅会与你同归于尽，还要拉上夏纯阳，让你纯阳宫自此永绝传承！”
剑灵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周身传出阵阵剑鸣，“你敢？！”
“大可一试！”哪怕就是被困于牢笼当中，主系统也毫不退让。它已经用四号作为实证，夏纯阳受到的伤害剑灵也亲眼目睹了，如果这样也改变不了剑灵的本意，它就拖着他们一起灰飞烟灭！
虽然看不到外界，但夏纯阳消失前的异状却反复在剑灵眼前回播，主系统的话更是扰乱了他所有的思绪。剑灵很想断言他不相信！因为就在不久前主系统还在这里和夏纯阳讨价还价，明明大好局面还在他们这边，怎么眨眼间主系统就——？！如果主系统真有如此杀招为何不早早拿出来？偏要等到现在大局已定的时候才威胁他？
假的！一定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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