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不容细想,路易冲他招了招手:“这可是你头一次给我省事而不是反过来,过来帮你受宠若惊的前教官一个忙,戈拉多先生,把‘珍珠’放在你站的地方。”
埃文像捧着个献给国王陛下的贡品,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颗“珍珠”放在指定地点,而路易摘下手套,修长的手指摸索着挡住他的透明的墙上,从兜里掏出一个指甲油似的小瓶子——那是通常猎人们出外勤的时候带在身上的简装版剑锋草汁,一种攻击型法阵的加持颜料。
路易心无旁骛地在这个看不见的墙上画着法阵,那是在阿尔多给他们开放了地宫权限以后,他在那个法阵群里找到的一个古老而经典的破阵方法,jīng巧得让人叹服,正好能用来引爆“珍珠”。
等他画完,一抬头才发现埃文这家伙竟然还傻乎乎地站在里面,路易气结——这家伙的眼睛长着真的是留给别人照明用的么?
“我实在不能理解那里有什么让你恋恋不舍的东西,还是你想试试被炸飞的感觉么?”路易咆哮起来,“还不给我滚过来!”
埃文赶紧小跑着退了出来:“可是卡洛斯……”
“我限定了爆炸区间,珍珠破坏的是外壳,只要卡洛斯别被掉下来的碎片砸伤脑袋就没问题。”路易一边飞快地后撤,一边默默地腹诽着——他有时候真觉得卡洛斯脖子上面长得那个圆球功能有限,砸一下说不定还能正常一点。
这一句话才刚落地,刺眼的白光就在他们身后爆发出来,即使背对着它的两个人,那一瞬间竟然也有要被刺瞎眼睛的感觉。
两个人赶紧加快了脚步,在此时已经撤退得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珍珠”引起了第二次“余震”,夹杂着好像一千块玻璃同时碎裂的声音,铺天盖地,那一刹那让人头皮发麻,好像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块水晶,而自己亲手炸开了它一样。
当然——像埃文这种没有文艺细胞的人,只在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出去时候,心里只是叹为观止地想:弄这种危险的东西出来的圣殿实验基地,为什么还没被请上六方会谈?
爆炸之后,在死亡谷最深处的克莱斯托神殿中,那个漂亮得惊人的男人突然像是被人在胸口上狠狠地锤了一下似的,后背“砰”一声撞上墙面,顿时一口血呕了出来,在烛火昏暗、yīn森古老的神殿里,脸上仿佛充斥着灰败的死气。
小男孩凯文毫无意识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空气里好像有某种粘稠的东西,把他紧紧地束缚在那里,就像一个蚕茧,地上有一团银色的东西,边缘处轻微的流动着,就像一个小小的池子,化成一丝一丝的细线,不断地在空中翻滚着,最后没入凯文的身体里。
瘦小的男孩像是遭受着某种酷刑,每一次细丝进入他的身体的时候,他都会明显地抽搐一下,无意识地流下眼泪,连哭声也发不出来。
道格拉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一股一股的银丝里划过,它们好像对他的身体很熟悉,温柔的水波似的,纠缠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盲眼的男人企图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身体的疼痛实在太难以忍受了,他就像一条狗一样摔在地上,滚进墙角里。
当年圣殿和迪腐的最后一战,克莱斯托一族站在了圣殿一边,可是没想到狡猾的人类给撒旦的最后一击是个yīn谋,“结界”早就在构架,只是缺少一个驱动它的能量。之后的十年之内,那个被称为人类历史上最杰出的大主教里奥?阿尔多就完成了结界,从此保护着神殿的死亡谷名存实亡。
刚刚道格拉斯用来困住卡洛斯的,只不过是用他自己最后的力量,支撑起一个空dàngdàng的壳子——或许就连被困在其中的人都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力不从心。
路易那颗致命的“珍珠”,更是给了他最后一击。
人类……是的,人类——世界已经再无法跟上他们的脚步了。
道格拉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先祖会那么糊涂,把克莱斯托的“启示录卷轴”轻易地jiāo了出去,他难道不为自己的族人想想么?他难道想象不出,或许一百年,或许两百年以后,没有威胁的人族将会怎么样的壮大、怎么样占领每一个角落么?
那么克莱斯托将以什么立足呢?
道格拉斯接受传承以来,亲身见证了无数的族人被人族同化,每天过着庸碌而平凡的生活,已经忘了自己的伟大祖先和命中注定的传承,越来越多珍贵的克莱斯托血脉失去了传承的资格,变成了和那些每天奔波在自己毫无疑义的生活上的人类一样面目可憎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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