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史高勒……”詹姆斯的喉咙里伴随着杂音,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然后他的目光慢慢地转向路易,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年轻人猎人的表情极其复杂,像是惊恐,又像是释然,落到路易身上的时候饱含着说不出的歉意。
而他的心脏终于彻底不动了,所有的表情也在詹姆斯脸上定了格,他的眼睛却不肯合上,带着对生命最后的眷恋。
终于还是死了。
“这是寄生网。”卡洛斯默默地把剑从詹姆斯慢慢发冷的身体上拔了下来,“传说是恶魔从深渊里带出来的,被寄生网寄生的人已经算是死了,身体被恶魔操纵,只有心脏被刺穿的片刻,能找回他作为人类的尊严。”
路易的胳膊已经被艾美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但是吃不上力气,额头上还带着冷汗:“你的意思……史高勒先生真的有可能被恶魔附体了?它是哪里来的?人骨盒子?”
卡洛斯面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黑袍之战是人类历史上永远的伤疤,即使一千年了,那个传说中能号令千万迪腐大军的黑影依然让每一个人战栗,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恐怖的象征。
“那我们……会赢么?”艾美问。
“我不知道。”卡洛斯撂下这句话,继续往前走去,“我只知道,如果不能,会死的就不仅仅是我们这几个人。”
“我们去哪里?”
“地宫。”卡洛斯头也不回,“听着,路易,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想杀死你么?因为你是执剑祭司,在圣殿拥有仅次于大主教的权限,也许你没有使用过这些权限,但它们是存在的。一旦我们进了地宫,千万年来所有从这里经过过的先人留下的法阵,都会响应你的命令,如果我们谁也顾不上谁了,你千万要小心——如果你被寄生网缠上了……”
他的话音到这里轻微地停顿了一下,然而另外三个人都听懂了。
“我会留最后一丝力气杀死自己。”路易镇定地说。
战斗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后殿中,这个平时他们学习、工作而无比熟悉的地方,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每一条走廊都布满了yīn森的陷阱。
那一天,在礼堂里,技术和幻觉营造出来的噩梦,仿佛成了真。
猎人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
古德先生出现以后,阿尔多立刻独自一人赶往地宫。
整个圣殿陷入了未知的瘫痪状态——不光是电力系统的失灵,很多路甚至被封住了。
圣殿历经几千年,后殿深处错综复杂,不用说结界核,就是一路上的暗道密道,就不知道有多少条,防御法阵更是一环扣一环,然而阿尔多一路走过去,发现它们大多属于瘫痪状态。
不是被外力破坏,而是仿佛有某种能量侵蚀了整个圣殿。
那些平时隐藏在墙里、供人们进出地宫的门已经被完全封住了。
好在阿尔多对地宫足够熟悉,他绕开了那些门,一直往后殿最深处走去,途中遇见了好几个当晚巡逻守卫的尸体,和卢克斯的死状如出一辙。
一千年前,人骨盒子里封住了撒旦的一部分骨头,帕若拉无意中打开它,并被其诱惑的时候,恶魔就再次被召唤出来,横扫整个大陆,造成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可是帕若拉已经被拖入了禁术中,继而成了结界核的一部分,一千年的时间过去,早就烟消云散了。
帕若拉并没有留下尸体,死后只剩下了那一块曾经被封住的骨头……也早就被毁掉了。
阿尔多本来以为,就算人骨盒子重新出现,也只是个空盒子而已。
但显然,他错了。
阿尔多在后殿最深处停下了脚步,那里是一些废弃的房间,它们看起来丝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因为常年没有人烟,已经落满了灰尘。
门窗早已经锈死了,屋里没有起码的照明设备,阿尔多轻轻念了一个咒文,手指上冒出一簇小小的荧光,径直走到了墙角,那里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面镜子。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草草地擦了擦,古老的镜子映出了微微扭曲而失真模糊的人像。
阿尔多把举着荧光的手按在了上面,短而轻地说:“打开!”
金属的镜面好像突然变成了某种液体,起伏出细小的波纹,整个房间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而此时身在地宫的,只有埃文一个人。
当时他正认真地趴在地上抄写一个防御法阵,一边抄写,一边在旁边写满了分析过程——地宫的法阵一层压一层,彼此互相呼应影响,整个后殿就像一个最恢弘的工厂,环环相扣,各司其职,他几乎着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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