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移开了目光,感觉自己活像个挨训的学徒。
“这个时候,你要离开我……们?”阿尔多的话音轻轻地一跳,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一纵即逝的冷笑,一字一顿地说,“你可真是让刮目相看——卡洛斯?弗拉瑞特!”
“我……”
“你闭嘴!”阿尔多突然提高了音量,承受不了太重的气流而撕裂的声线却蓦地有了某种极沧桑、极厚重的意味,“不要狡辩!你还记得圣殿骑士的誓言么?”
“我愿意穷毕生之力,以性命和灵魂发誓,保护我一切善良的同胞们——男人,妇女,儿童——使他们免于死亡、流血和惊惶。我们斩杀最后一只猛shòu,拦下最后一道诅咒,劈断最后一根荆棘,提起最后一盏灯,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阿尔多紧紧地盯着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在寒冷而迷蒙的冬夜中显得冷酷而坚定,“绝不退缩,至死不渝!”
“你的誓言呢?被时间禁术碾碎了么?”
“我他妈只是想出去买东西!”卡洛斯终于忍无可忍地咆哮出来,脸颊上带着一点因为激动而浮起的薄薄的红。
阿尔多看了他一会,目光慢慢地停在他夹着的巧克力盒子上,然后淡定地问:“哦,那你带钱了么?”
去死吧!卡洛斯扭头就走,一把甩上门,脚步重重地跑上楼。
正在加热浓汤的埃文诧异地看着从外面进来、拿了什么东西又飞快离开的卡洛斯:“你要出门?”
卡洛斯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我要去买番茄酱!”
埃文:“……”
阿尔多裹着寒风从外面走进来,与愤怒的小鸟一样冲出去的卡洛斯擦肩而过,看着埃文呆若木j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没什么,他在发脾气,小时候被宠坏了,有点混蛋,不过挺可爱的不是吗?”
总是遭受无妄之灾的埃文默默地用勺子在浓汤锅里画着圈圈。
这回bī得有点狠了——阿尔多顺手拿起放调料的小瓶子研究起来,好险——差点又被那家伙跑了,幸亏留了一招:“你是要放盐么?给。”
埃文满头黑线,吭吭哧哧地说:“大主教阁下,这是糖。”
“哦,抱歉!”阿尔多眨眨眼,倒了一点在自己的手心上,尝了尝,颇为愉悦地说,“还真是,你们的制糖工艺让人惊叹,竟然能磨出这么细的颗粒——也放一点吧,他爱吃甜一点的东西。”
埃文分外忧愁地接过糖罐子:“我猜他会打包一大堆番茄酱回来,不把汤弄得腥风血雨鲜红一片绝不罢休——在飞机上他就企图这么gān了。”
阿尔多挑挑眉。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唉,要是我不晕血就好了。”埃文小声叹气。
阿尔多愣了愣,过了一会,他才说:“其实……怕见到血,这也没什么,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一点这个毛病。”
埃文睁大了眼睛:“什么?”
“那时候还小,刚刚入学,”阿尔多耸耸肩,“不过慢慢地就好了,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怕到不能面对的。”
“原来他说的人是你……”
“什么?”
“我以前和卡洛斯说起的时候,他说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也有晕血的毛病,我以为他只是在安慰我,没想到是真的。”
阿尔多一顿,突然有些紧张:“那他……是怎么说我的?”
埃文想了想,自动过滤了那些听起来刺耳的词,最后只想起了一句好话:“他说您后来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
阿尔多呆了好半天,忽然笑了起来:“是吗?”
“这可真是……”男人偏过头望着厨房玻璃上贴着的应景的雪花图案,“我这一辈子听过的最让人高兴的评价了。”
金发男人的表情柔和下来,眼睛微微弯起,温柔的弧度缓和了他脸上太过头的严肃,扬起的嘴角近乎甜蜜。
埃文难得见到大主教这么平易近人,也放松了一点,把锅里的浓汤盛出来,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阁下的喉咙是受过伤么?”
“嗯。”阿尔多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喉咙,“在一次实验里被没控制好的能量刺伤了,比较幸运,没死成。”
“天哪!”
“是的,非常危险的实验,我不鼓励大家做这样的事,”阿尔多露出一个有些酸涩的笑容,“你知道,有些东西被称为禁术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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