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对着他的时候,那轻飘飘的笑容才变得实在起来,有了实质的重量,眉目清扬,苍羽阳几乎要忘了眼前人的身份。
可是几乎只是几乎,十几年的帝王生活将他的气质从锋利压缩成深沉的内敛,叱咤风云的气场就算被笑意柔和到温柔,与生俱来的高贵仍是不可忽视。
单单只是站着,不说不动,也没有人能忽略这样的存在。
苍羽阳再明白不过他的才能,帝王之才,将相之策,武将之能,面面俱到。
可是这些……却都不是天生的,纵使天资聪颖,后天的付出也足够面前的人得到现在的一切,金瓦玉檐,亭台楼阁,就算是夜明珠铺成的道路,最大的功能不过是让人走路,人生活一世,需要的东西其实很少。
这个皇宫再大再精致再宏伟,能用到的不过那些,苍羽阳出入的范围小,其实,苍翼翔每天活动的范围更小。
苍翼翔――他的父皇,这耀金的陛下,他的努力与辛苦不是传言,勤俭持政,励精图治,这些词语看似简单,要做到其实太难。单单是他这个旁观者,有的时候都觉得看不下去。
一个国家的操持和掌控不是简单的事情,他以前不懂,只是看到了奏折的海量后感觉恐怖,现下出去一年了解到整个大陆的不平静后,才明白那些绝对是操心操力还不一定找得到解决之道的麻烦。
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年,孜孜不倦的做同一样事情,难道都不会累?
有民生要关心,有灾难有预防解决,有国家邦交问题日益矛盾,个个都是听得人脑袋大的事情。
大多数谈着的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听着,却觉得心疼,暗猜苍翼翔会在几更时入睡。
“父皇……”似是再也忍不住,苍羽阳的眼神不可抑制的动荡起来,他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再纠结那些无谓的事情,而是更实际的:“累不?”
没头没尾的问题,苍翼翔一愣,苍羽阳闪了闪神,有些窘迫的主动拉着人进了内殿,直接进了浴室。
“不知父皇早上有没有洗浴”,苍羽阳此时内心清明,再也没有之前的踟蹰和犹豫,眼神清澈而空明,那是信念战胜情感的证明,他毫不迟疑将外衫脱下,随着怔愣不动的人影说道:“若是没有,陪羽儿一起洗,可好?”
可好,苍翼翔毫不迟疑以行动告诉他答案,一手解开金袍的带子,他缓缓脱下外衫,怔愣过后,他仍是高贵优雅的帝王,用从容的动作宣誓自己的掌控,只是云雾蒸腾中的神情有着较平常更难耐的神色,视线的范围内总是有着同一个身影存在。
苍羽阳身上就一件薄衫,随便一扯就一身轻了,他没有转头看苍翼翔一眼,而是快速来到浴池里,熟门熟路的找到香精乳液,麻利搓洗起头发。
“这么着急做什么?”苍翼翔下到水里站到他身边,伸出双手想代替苍羽阳的,却被阻止,苍羽阳偏了偏头,避开,速度不见丝毫减慢:“父皇先在旁边站一会儿,等一下羽儿。”
苍翼翔听他这么说,扬了扬眉,没有发出异议,异常配合的倚靠在浴池边上。
从小看着苍羽阳长大,他自然明白苍羽阳何时是在怄气,何时是在不好意思,何时是他真正的意思。他站在水里,眼眸微阖,微微仰起的下巴和摊开在池壁的双臂都是一副舒展的态度。
就像是苍羽阳所说的,陪他来沐浴般悠闲和享受。
反观苍羽阳,洗澡如战斗,将一头及肩短发彻底揉抓了一遍后,一矮身,以着粗暴的姿态浸入水中,再带着层层的水花破水而出。
晶莹的水贴合着身体的曲线顺流而下,少年的眼仍闭着,从额心到嘴唇的弧度组合成苍翼翔眼里最赏心悦目的风景。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五章 叶落飞花
渐渐的,苍翼翔已经不满足就这样看着,太久了,虽然每天他都能看到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却不能像现在这样挨得如此之近,毫无阻隔。
似乎察觉不到他的不耐,苍羽阳转过身,染了水的眸子在乱发下熠熠发光,透了层雾气,看上去温驯可亲。
“父皇,羽儿服侍你,好吗?”他一步步走进他,带着滑落水珠的皮肤迷惑了苍翼翔的眼,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意,不禁微微讶异,苍羽阳不管他如何想的,去倒香精时犹豫了一下,后笑道:“用绿竹味的香精好了,清淡解乏,最好。”
这么说着,手上倒了一大把,就要往苍翼翔身上抚去,手碰上的一刹那,感觉到肌肉一瞬间的跳动,手已经被人覆住,那是比他的略大的一个型号的手,指腹带着薄薄的茧,划过皮肤的时候触感鲜明而温热,似乎带着电力,促使他的心脏快了一拍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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