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里没有讽刺,可是苍羽阳听着还是很难受,窘迫自然是有,惹人生气原先这种行为也许是无意识的,可是被桃粉这么一说,总有故意的嫌疑。
这是心虚在作祟。
桃粉还说:“小主子,你相信我们,何苦要自欺欺人为难自己?”
是吗,是这样吗?
绕了一个圈,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他自己为难了自己,其实不是,苍羽阳还知道,他为难了所有人。
“跟着我这样的主子很累,是吗?”苍羽阳实事求是的说道:“婆婆妈妈,拐弯抹角,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桃粉蹩眉,听到他继续道:“可能是我这人就是这样,总在为一些小事斤斤计较。”
不,不是这样,桃粉想说,却是吐不出,苍羽阳看着窗外,笑得无奈而寞落,只是一个背景,就看出了所有的坚决。
他不想再说,便没有人能逼他说,桃粉如何不知!
她默了默,最终没有再游说,没有再替妄自菲薄的人辩解,他是主,她是仆,大多数情况下桃粉总是谨遵着这条规则。
外面的光辉又暗了一个层次,苍羽阳的脸部模糊在黑暗中,桃粉走到她身边,窗格上就映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桃粉弯下腰,两个人影就结为了一体。
桃粉手上是一把小巧的梳子,细细帮苍羽阳理清汗水凝结成一缕的发,柔软的手似乎比发丝更柔,指尖婉转灵活,力度适中,苍羽阳微讶,想转过头却被制止。
“桃红的发也是我这般从小梳大的。”头摆得正正,苍羽阳目视前方,仿佛那里有一面镜子,透过它可以看见身后人的容颜,婉约的眉目含着淡淡笑意的温柔:“小主子小的时候,我也是这般给你梳,那时候你头大头发并不多,我和桃红会选着花样来替你装饰,小主子似乎特别喜欢红色的花结,每次都会舞手舞脚十分高兴。”
苍羽阳黑线,想说,他那不是喜欢,而是害怕,大红色地蝴蝶结,可是他那时候的噩梦。
他动了动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指尖插到了发中,代替了梳子,慢慢的揉顺,有些湿粘的发似乎成了上好的丝绸般让人爱不释手。
“后来小主子到了觜宿宫,有了陛下后,桃粉就没有多少机会给小主子束发了。”
这语气听上去颇哀怨,苍羽阳却知道桃粉不是那样的人,心下却难过,五岁前,他们三人在云宫狭小的院子中过着宁静安然的日子,桃粉桃红还是花季的少女,这么一转眼却早已是时过境迁,云院的池塘已经被浅草覆盖,而她们如今俨然成了这觜宿宫的住客。
人人称羡的荣耀,哪知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住,又有何不同?
苍羽阳听到身后的人清脆一笑,有些挪揄的味道:“小主子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吧,大皇子这个年纪都已经娶了妻。”
苍羽阳面皮薄,恍然听她这么一说,脸有些发烧。
耀金虽是二十岁算作成年,可是娶妻在整个大陆是不受成年限制的,特别是在皇族,因为一些必要,娶妻的年纪小得往往叫人吃惊。
桃粉不说,他差不多就忘了,而现在被提醒,他就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不敢想象如果苍翼翔下旨让他迎娶某位某位公主,某位某位小姐,合该是怎样的光景。
“桃粉姐姐,不用梳了吧。”他别扭的动动。
“别急。”肩膀被按住,头发同时传来被拉扯的痛感:“姐姐帮你梳个髻。”
桃粉的手很快,也许是熟能生巧的关系,不过一会儿,已经好了。
她按着苍羽阳的两侧发鬓,转到了正面,神色满意:“不错,很适合小主子。”
苍羽阳好奇道:“什么发髻,有特殊的意义吗?”
“没什么,桃粉以前一直在想小主子娶妻的时候,该帮小主子做怎么样的装饰好,现在才发现,小主子已经不需要装饰了,简简单单气韵也掩盖不了。”她用目光细细摩挲着他的五官,目光深刻如同要将这一眉一眼收藏在心里永远。
这应该算是夸奖吧,苍羽阳反而不害羞了,打趣道:“那是,我虽然算不上英俊非凡,但是站出去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那是,那是。”桃粉一叠声,笑得有些声颤。
苍羽阳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发现果然朴素,就斜了根簪子。
“就这么说好了,等我……娶亲……那天,姐姐定要为我打理。”说道“娶亲”,苍羽阳难免结巴,不过好歹还是僵着嘴巴抖了出来,却听得桃粉有些怅然若失:“我害怕没有那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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