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见他们,在四散的逃亡中重重倒下。
“哗”的一声,一具倒下的身体重重砸在一摞靠在墙上的柴火里,苍羽阳几乎在下一秒回头,越过没有了呼吸的尸体,对上一双含着泪的眼睛。
辰雨捂着嘴,缩在柴火的中间,看到他一瞬间就流出了泪,嘴唇蠕动,苍羽阳听到他在叫“哥哥”。
苍羽阳手脚冻得发麻,衣服吸了水分黏在身上重于千斤,此时却是分奔而去,却在下一秒看到幼童的少年一下子扭曲起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肉眼可看的铁青从裸-露的脖颈中蔓延上去,须臾间,曾经灵动的双眼凸出,然后眼皮渐渐耷拉了下去。
“醒醒!”脸颊上一阵火热,苍羽阳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苍白燥急的脸,扯着自己的衣领在说:“他已经死了!”
距离太近,他将人推离了些,才辨认出是苍祈风,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复灵动,正经带着杀气像是另一个人。
手底下一阵粘腻,那感觉如跗骨之蛆,腥臭的味道随之而来,苍羽阳低下头,入眼的是小小胸膛上一个尖尖的血洞。
怎么会……他有些无助的抬起头,苍祈风脸上灰败的摇摇头,只是扯着他的手让他放心手中的尸体。
“算了,没有时间了……”苍夜辰突然出声,苍羽阳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怀中幼童的身体居然在一点点透明起来,苍羽阳伸手去摸碰到的只有虚无的空气。
苍夜辰似乎毫不吃惊,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天空,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虽然乌云还是在翻滚,但是一丝丝不同寻常的光亮在东方一点点升起,转回目光,他看着苍羽阳,眸子明定穿透人心:“天亮了,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苍羽阳站起身,起身时盯着衣摆有微小的停顿,似乎是不习惯突然减去的重量身体摇晃了两下之后很快站稳,看了看四周,眼神奇怪:“还没有结束。”
如果属于昨夜的人间是一场惊喜交叠的梦境,那么现在该退场了。
已经变小的雨点倾斜在四周,发出摧枯拉朽的声音。噩梦跟随着消逝的雷电一起沉浮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苍祈风睁大了眼睛看着焦黑一片的废墟,手上一用劲儿,身旁碳化的柱子发出一声,轰然倒塌,成为了完全的废墟。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山匪,没有村民,没有死而复生的人,现在甚至连村子也没了,如果天亮的到来代表着一切恢复原样,那么村民是被杀了,山匪可能走了,那么村子呢?是被谁烧了?
苍祈风没有得到答案,因为他的目光被一处吸引,那是废墟堆积最高的地方,一处凸出的断梁上,有东西在微微张扬。
苍羽阳走过去,发现那是一块布,暗金的流云图案在黑布上流转充满了神秘的美感,他不止一次在御的身上见到。
他突然觉得很可笑,这东西不管为什么放在这里,都只有一个目的――是给他或他们看的。
苍夜辰皱了皱眉头,握住了他的手:“五弟……”他欲说还休的表情告诉苍羽阳对方多半也知道这块布的出处。
他知道苍夜辰要说什么,不要想多不要担心……苍羽阳摇摇头,将黑布塞到对方手上,三匹疾风兽在一处空地上啃着青草,悠闲而自在。
走到平地时,苍祈风拉住了他:“父皇他们……”苍羽阳看得出他在拼命的组织语言,却似乎说好说坏都说服不了自己,事情太杂太乱,这里离耀金没有十万八千里也是要一两天的路程,暗卫出现在这里,到底做了什么,谁都说不清楚。
苍羽阳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有事。
“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回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奢侈,苍夜辰一语成篚,这里发生的所有的事,只能等出去后再向苍翼翔报告。
村子不大,绕着废墟走了一圈之后很容易发现了一个直径三米多新挖的土坑,看得出来经过了一番修饰但是还是被游历比较有经验的苍夜辰一眼看了出来,并没有将土挖出来验证,三人拜了三拜之后就准备启程了。
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站在来时的山坡顶点,往下看时,村庄残破的轮廓宁静的矗立在原地,仿佛只要再来一次,又可以看到一张张笑脸。
谁都没有开口,出树林的时候走的是进去时的那条路,苍羽阳知道他们本应该走的是另一条路,却没有开口的欲-望。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虽然这个答案很可能不是他们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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