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不小心?”苍羽阳几乎能从语气声中看到他皱紧的眉头,突然就没有勇气抬头,耳旁是桃红略带焦急的问安声,似乎桃粉也出来了,嘈杂成一团中,他似乎能听到千里之外的风沙声,冗长而缱绻。
苍羽阳生硬得说了一句:“谢谢。”
身体在一瞬间腾空,桃红轻呼一声接住苍羽阳。男人的背影消失得很快,隐约听到蓝凌衣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既然你答应了,我就不客气了。”
喜悦的感觉很浓厚,蓝凌衣过来的时候直接迎上了三双直愣愣盯着他的眼睛。
他微微一笑:“怎么了?”顺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感慨道:“这天寒地冻的真是冷啊,这里面舒服多了。”
桃红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进来了……”她话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对面的男人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芒,挑起的笑意久久不散,轻声吐字:“你说呢?”
桃红坐立不安起来,某个想法在心里头成形,她几乎跳起来:“是陛下……”
“桃红!”另一边的女子眼睛里闪烁着不赞同,言辞间没有一点惊讶,她的视线注视着一角:“小点声,小主子在休息,不要吵到他。”
桃红张了张嘴,夺过蓝凌衣正在倒茶的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蓝凌衣一直笑着的嘴角有点僵硬。
虽然背对着人,苍羽阳的脑海里却可以模拟出每一个情境,一点点的声音都可以无限的放大成为一幕幕的画面,还有这粼粼的马车声,坐在外面的人,一声白衣带着冷峻的面容,看着遥远天空的一点……
似梦非梦,苍信的呼吸声均匀的喷洒在耳边,安静得让苍羽阳都快忘了他上蹦下跳的样子,这是一个骨子里透着傲慢强势的孩子,却只会叫着自己“娘亲”要亲亲要抱抱,可是……现在,他只能伸出手抱住他,才能隔着厚重的衣服感觉到一点温暖。
只有在自己面前苍信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苍羽阳现在什么都可能不剩,却又大把的时候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回味那些发生过往,恍然想起,那个时候第一次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的脸上是不是也撒娇的神情索求着柳如烟的一个拥抱。
淡淡的冷香,清冷的音调,很符合书中的女子的描述。
柳如烟,他以为已经忘记了,没想到还会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天,却是特殊到一辈子都忘不了。
怪不得世人常说,时间最微妙的关系就是血缘。苍信的小脸庞透着白玉般的光芒,苍羽阳以前想过,若是有一天成家立业,他会想要一个乖顺的女儿,不像是村里的孩子就缺个洞能钻地,少个梯子能上天的那样逃,而是那种会叫着娘亲,爹爹那种乖乖的孩子,好让他弥补先天的遗憾。
没想到一语成真,连“娘亲”这个本来不属于他的称谓都得到了,也不知是孽是缘。不过无论是什么,都必须终止在这里。
沙城他可以死守,苍翼翔他可以选择慢慢的等待,但是唯独苍信,是前生今世最深的执念,轻轻一碰,都触到了看不见的深处。
蓝凌衣一语中的,快速地整装上路,离开将近一年的地方,直道苍翼翔追上,补上了最后一块空白。
前路遥遥,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苍羽阳睡得香甜。
车声粼粼,风沙滚滚挤入梦想,循环往复的伴奏曲中,有一个声音硬生生的挤了进来。
“你会后悔的!”魔化的男子一把擦下脸上紫色的血,恨声说道。
准确说起来,这不是梦,而是一月前战斗的场景。苍羽阳反复回味,分析自己突然做这个梦的原因可能大概源于对方提到的“精灵之森”,男人脸上刻意的讥讽之意和某个夜里一声幽幽的“曦儿”重叠在一起。
苍羽阳心脏狂跳,猛地一惊,眼前黑了一下后慢慢浮现出物体的轮廓。
竟然不是在马车里,大片大片的桔树叙述着往日的茂盛生机,苍羽阳恍然以为还在做梦,倒也不着急,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这是哪一个片段。
梦做多了,总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有冷风吹在脸上发凉,身体却很暖和,像是在被太阳照着的云朵上般软绵。
“醒了?”,低沉的声音像是天外来音:“再等一会儿,就要到精灵之森深处了。”
“精灵之森?”苍羽阳喃喃自语,猛地发现这声音熟悉,口就已经开了:“父皇?”
“嗯”,那人轻轻答道低下头,红色眸光像是静静燃烧的焰火,带着逼人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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