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梯间,”苏桦胸膛起伏,看着明锋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犹疑的神色,“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明锋脸色大变,“他去楼梯间做什么?!”
顾不得等苏桦的回答,明锋跳起来就往外跑。不知为什么,他心慌得厉害,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也没法子去细想,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吊在了半空中,随风摇摆,无所依托。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苏桦紧跟着他的身后,眉头皱着,也是一脑门子紧张的表情。
出事的楼梯间已经围了不少人。看见明锋和苏桦急匆匆地赶过来,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通道。明锋脸似寒霜,左右扫了一眼,就沉着嗓子说了句,“名字都记下来,没事儿站在这里看热闹的都扣半个月薪水!”
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散开,明锋这才看见保安组的几个大小伙子正围着出事的楼梯,不敢随意搬动伤员,也不敢让看热闹的闲人挤上来,一个个忙得满头是汗。从他们身体之间的缝隙里看过去,两个人影歪歪扭扭地倒在楼梯的拐弯处,地上还倒着两只空的咖啡杯,满地的褐色液体将两个人的衣裤氲染的一片狼藉。
苏桦连忙问保安,“叫救护车了吗?”
“打过电话,”保安组长连忙答道:“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
明锋一眼就看见言幼宁歪倒在下一级的楼梯上,一条手臂压在脑袋下面,身体弯起来,忍着疼痛似的。明锋三步两步走过去在言幼宁身边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捋开挡在他脸上的头发。言幼宁的眼睑紧紧阖着,惨白的脸色看的明锋心头一阵悸痛。然后他才注意到在言幼宁身旁的不远处还仰面朝天地躺着一个男人,米色的衬衫袖子上染着一团刺眼的血渍。竟然是陈家航。
明锋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两个人都摔了?打架了?”
站在他身旁的苏桦闻言飞快地扫了一眼保安组长,组长摊开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再看陈家航的经纪人,他也是一脸惊悚的表情。苏桦猜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跑过来的,具体怎么回事儿,周围这几个人都不清楚。
“估计是幼宁从楼上摔下来,正好撞到了陈家航。”苏桦指了指陈家航手臂上的咖啡渍,“咖啡应该是陈家航的。”
明锋乱成一团的脑子里终于理出来一条清晰的线索,神色也随之警觉了起来,“你是说幼宁从楼上摔下来撞到陈家航?他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
苏桦别有用意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我听说当时有一群人过来送徐导。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还不好说。”
明锋磨了磨牙,“给我查清楚。越快越好。”
苏桦轻轻颌首,“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楼梯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医护人员急匆匆跑过来,将伤员抬上担架,又急匆匆地下楼、上车、呼啸而去。救护车里没有陪护的位置,明锋只能坐苏桦的车紧紧跟在后面。等他们停好车跑过去的时候,两个伤员已经被推进了救护室。
明锋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阴沉着脸一下一下地啃咬着自己的拳头。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对言幼宁说过要保护他,结果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让他出了事……这还让他怎么相信自己呢……
苏桦站在走廊的另一端,不停地接电话、打电话,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急救室的门紧紧关着,没有人出来,外面的人也不能随便闯进去。明锋不敢想里面的人到底怎么样了。他暂时也不能去细想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如果说是意外事故,那么言幼宁遇到这种事故的概率又有多大呢?如果不是意外……明锋发狠地想:敢动老子的人,老子倒要看一看你的脖子长得到底结不结实。
苏桦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随即又反应过来似的背过身去嘀嘀咕咕。
明锋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紧闭大门的急救室。他伸长了脖子也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那个人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受了伤,或许直到现在也没醒……
明锋仓惶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一遍一遍回放着言幼宁侧躺在楼梯间的拐角,双眼紧闭的样子。
生平第一次,他知道了恐惧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
既让人心怀希望,又让人满心恐惧。
言幼宁昏昏沉沉地漂浮在一团黑沉沉的雾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仿佛自己也化身为黑雾的一部分,无感无知,在虚无中随心所欲地浮浮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黑雾散开一些,他看见了一片笼罩在夜幕中的山峰。月华如水,星辉满天,静静照着山间的石板小路和小路两侧竖立的石碑。言幼宁觉得眼前的景色莫名的眼熟,眼熟到让他觉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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