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幼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偏过头,借着他的手深吸一口。
烟味果然冲得很。言幼宁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容庆大笑,将他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后背。容庆身上的烟味闻起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暖意,在微凉的夜晚,格外地吸引人。言幼宁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胸前,没有动。
容庆低下头,正好看见言幼宁的眼角因为咳嗽而洇出的一丝水光,心头突的一动,没忍住,低下头去在那里吻了一下。言幼宁的皮肤贴着他的掌心,凉滑如瓷,不带烟火气。容庆的嘴唇贴在他的眼角,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这人身上的血肉都是冷的,怎么暖也暖不热。
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容庆却没来由的有些不安起来。他的嘴唇慢慢下滑,停在他的嘴边,抬眸,对上言幼宁微带醉意的茫然的视线。没有慌乱,没有排斥,但是……也没有丝毫的愉悦。就好像他靠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石头、一棵树。
容庆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果然也是凉的,又凉又软,诱得人恨不能用力去咬上一口,咬出那柔软的唇瓣里深藏的火热。然而他终究克制着没有动,温热的气息拂过言幼宁的面颊,带着诱惑的味道,像是一种无声的邀约。
这是花花公子们惯用的伎俩。
言幼宁这样想着,却没有推开他。他潜意识里觉得容庆就是个浮浪公子,见了看得过眼的人搂搂抱抱也没什么可惊讶的。这种人应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性子,不会对身边的人负什么责任,也不会要求什么真情实意。此刻坐在自己身边,明天或许连言幼宁是谁都不记得了。
言幼宁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却并不想欠谁的人情。如果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他心里反而没有那么多负担。
言幼宁的视线落在容庆转折分明的嘴唇上,垂眸吻了上去。
容庆没有动,甚至在言幼宁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他也只是安静地配合着他。他能感觉到言幼宁想要在他这里得到的是一种类似于安慰的东西,不需要他主动做什么,只要安静地坐在这里就好。他觉得言幼宁此刻的心态,就像一个陪着朋友进饭店的人,心思不在饭菜上,没有糖醋排骨?那有没有椒盐牛柳?也没有?没关系,那就有什么上什么吧——就是这种性质的。说句让自己泄气的话,言幼宁现在这个状态,哪怕是凑过来的是一条流浪狗,他都会高高兴兴地搂在身边。
接触的时间还短,容庆对他的了解都浮于表面,但是他能感觉出言幼宁是一个戒心挺重的人。以他们现在的交情,哪怕自己问了,言幼宁也绝对不会告诉他自己在为什么事焦心。所以容庆干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想让自己抱着他坐着,那就坐着好了。不想说话那就不说好了。反正容庆抛下一堆公事跑来这里,原本也不是为了找谁聊天打发时间。
一夜悄然逝去。
天边亮出第一抹朝霞的时候,言幼宁眨了眨眼,如梦初醒般喃喃说道:“容少,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容庆放开手,若无其事地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肩膀,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不用客气。无论你有什么要做的事,我都很乐意陪着你。”
言幼宁闻言抬头,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这个男人。
被言幼宁挂在胸口的那枚戒指自昨夜起就开始发热,到了白天几乎有些烫手了。言幼宁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一整天都心神不定的。直到小丁打电话催促他,他才想起今天是《盛世》剧组吃散伙饭的日子,他不能不去。
散伙饭的地点选在了一品轩,这是个让言幼宁感觉挺复杂的地方。他当然还记得在这里他和明锋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个时候,他还没想到自己和明锋后来能走的那么近,再后来又分开,变得……那么远。
他其实能理解明锋为什么执意要回去,因为他觉得他的妹妹需要他去为她出头,而他也需要利用这个机会扫清埋藏在两个人之间的隐患。那个时刻的明锋,浑身上下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使命感,热血、冲动。
但也让人感觉疲倦。
言幼宁觉得自己已经苍老到禁不起任何折腾了。情敌的破坏、受伤、家人的阻挠、算计,一桩桩一件件,他都可以从容接招,因为这个人许诺了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一直以为这是两个人齐心协力对感情的争取。然而明悦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打回了原形,让他猛然间意识到这出闹剧从头到尾都只是明家自己的家务事,根本与他无关。
他被排除在外了。
这让他之前在明铁面前的叫板变成了一出滑稽剧。明铁回去了,明锋和明悦也回去了,明家人关起门来解决问题。只有他,被关在外面、被动地等待着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或者明锋在解决了所有问题之后,亲手为他打开这扇门,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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