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抬起头,镜片反光一闪,“他跟你说什么了?”
当年隔壁宿舍的事情,杨简隐约有点印象,大概是吴苏华不被室友接受,最后起了肢体冲突,他一个人被揍得很惨。后来辅导员给他换了宿舍,吴苏华也很少去新宿舍住,好像是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幸亏没出什么大事,学校也没有发现同性恋就必须退学的规定,虽然难免被人侧目,吴苏华到底还是从这里毕业了。
杨简很是感慨,也说不定,吴苏华将来的命运比他好很多,至少不会有他死得早。吴苏华与崔云是同班,与他是同系的不同班,杨简并不了解他们宿舍的纠葛,便实说,“没有,我只说让他帮忙还书,他答应了。”
“你把书给他的时候,他用手接的?”崔云忽然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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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意气之争 ...
杨简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崔云是在嫌弃吴苏华,甚至到连自己的东西被碰过都觉得恶心的程度。他很想告诉这个看起来规规矩矩一举一动都很有教养的男生,不是所有的同性恋都有病的,不过最终杨简什么都没说,只回答道,“他叫我放桌上了。”
“哦。”崔云看起来,就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曾经的杨简对这个人并无恶感,甚至还有一点点钦佩,但这时他只觉得在崔云面前原本美味的食物也难以下咽起来,他放下勺子说,“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很快到了考试的时间,杨简找到贴着自己考号的座位,讲台底下第一位。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位置也在讲台下,傅明森正趴在哪里哀嚎,“兄弟怎么这么衰啊,就在老师眼皮底下,旁边还坐了你。”
对于这些细节,杨简实在记不清了,他忍不住问道,“是我怎么了?”
“就你这水平,让我怎么抄啊。”傅明森眼巴巴望了一眼三四排后的一个女生,对方恰巧也看过来,冲他莞尔一笑。
“算了吧,”杨简安慰他说,“女生嘛,英语还可以,高数就算了吧。”
“人家学习很好的,况且我也不是要抄她的,”傅明森像被踩到尾巴一样飞快反驳,又故作忸怩地说,“只不过想要一点爱的鼓励而已。”
杨简大笑,许久都未体验过这般轻松的感觉了。
杨简记得傅明森大学里似乎没有真正谈过恋爱,暗恋有过几次,可惜每次都无疾而终。无才无貌无背景,说要追女生也不是很容易的事,不过他并没有因此伤心受打击转而开始仇视女性,一直屡败屡战,自得其乐。
试卷很快发下来了,杨简前后大致扫了一遍,心中已有数。大学的课程都是考一门结一门,测试内容以基础为主,按理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挂的,可见当年的他是怎样的堕落。如今杨简洗心革面,答这份卷子自然不在话下,奋笔疾书,嗖嗖声听得傅明森一阵冷汗。
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傅明森小声说,“哥们,你真会啊?”
“差不多吧。”杨简只好低声应了一句。
“给哥们看一眼?”
杨简摊开试卷,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
“靠啊,天才啊。”傅明森怎么也想不到,一下午加上一晚上,最多八小时的学习时间,就让一个从来没听过课的人变得什么都懂了,他自己看了两天,也不过能做出来一半而已。他急忙说,“放近点。”
杨简有些犹豫,并不是在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影响公平这种深层次的问题,只是在同学感情与作弊风险之间举棋不定。他记得学校对作弊的惩罚措施是很严厉的,傅明森胆子大,他这个好不容易等来第二次人生的人,可不敢随随便便冒险。
正巧这时候监考老师经过,出声警示,“前面的同学不许交头接耳。”
杨简就势交了卷,第一个走出考场。
大部分同学把杨简的这种举动理解为破罐破摔的悲壮之举,只有傅明森在那里欲哭无泪。刚下考场,他便给杨简打电话,“在哪儿呢?”
“图书馆啊。”
“干嘛呢?”
“上自习啊。”
傅明森听得一愣,只觉得电话那边的杨简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杨简了。
“什么事?”杨简问。
傅明森本来想质问他为什么考试时不讲义气,听到他的语气却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他磨蹭了一会,阴错阳差地说了一句,“哦,那我去图书馆找你吧。”
杨简挂了电话,望着面前一排排的大桌子,自己也有点不敢置信。他在曾经的四年里没有走进过图书馆一次,今天提早交了卷,却来这里复习下一门考试的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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