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笑了笑:“谢小姐也太小看我了,你如此打算,于我也是好事。银钱却是不必了。”
说罢,提笔在文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还掏出私印盖了上去。
“崔公子倒是爽快。”谢清婉一愣,身体向后靠去,对着崔容意味深长地笑了,这回的笑容终于深入眼底,看上去比先前活泛许多。
她没有追问崔容原因,只举起手中酒杯:“既然如此,我们合作愉快。”
崔容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谢清婉行了个礼,这是要告辞的意思。
谢清婉扬声吩咐侍女将崔容送了回去,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这个人倒蛮有趣……”
崔容一回到原先的船上,张仪就问他何事。他自然不好将方才达成的约定悉数托出,只含糊说见了一位朋友。
张仪还犹自说:“你那朋友是何方神圣,湖心的船,连我都很少见人订下。”
崔容笑而不语,他也就知趣地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
与谢清婉有了君子之约,崔容对这门亲事终于没有原先那般排斥。
眼看着到了中秋佳节,他少不得也要去平国公府拜访一番。
平国公很是重视自己这位孙女,亲自见了崔容一面。他与崔容交谈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后闭上眼睛道:“你很好,清婉交给你,我这老头子也能放心了。”
崔容没敢说自己就是个摆设,硬着头皮把老头子哄得高高兴兴,又拜见了谢清婉的父母,享受了一番未来姑爷的待遇,这才得以脱身。
在拜访平国公府之后,崔容收到了一张契书,竟然是仙客居三成的干股。
里面还有一封谢清婉的亲笔信,大约是说崔容高义,这分薄礼聊表谢意。
崔容哭笑不得,仙客居这样红火的酒楼,就算只有三成,那至少也是数万两,谢清婉说让就让,也不知该说是财大气粗,还是意气豪爽。
他将契书小心地收了,打算寻个机会还回去。
不是崔容不喜欢银子,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白白砸在头上的,他可不敢笑纳。
按照平国公府和崔怀德的想法,崔容和谢清婉的婚事定在明年十一月。
不过大家族婚礼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两家早早就开始忙碌。
本以为事情就这般平稳进行下去,谢清婉却突然出了意外——她当街坠马了!
那日,谢清婉在城郊的别业面见一位大掌柜,返回的时候,不知怎么马受了惊,忽然当街嘶鸣挣扎,十分疯狂。
当时谢清婉坐在马车中,不慎被甩了出去,还被一匹马踏在腹部,立时就口鼻出血昏了过去。
平国公府火速请旨,宫里派来了最好的御医,但据说那一踏伤了肺腑,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数不清的珍贵药材用下去,谢清婉当日傍晚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要见崔容。
平国公府的人面面相觑,虽说崔容已经是准姑爷,但两人毕竟还没有完婚,如此实在于礼不合。
而且谢清婉受了如此重伤,为什么在这节骨眼要见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还是平国公出面拍了板,谢府才叫人去请崔容。
崔容得了消息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被引着进了谢清婉的闺房,只一眼,崔容就知道她肯定是不成了。
谢清婉脸色惨白,鼻子旁边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整个人闭着眼睛奄奄一息,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日见过的鹅黄衣服的婢女一见崔容进来,俯身在谢清婉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谢清婉睁开眼睛,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谢公子……我有件事……要拜托……给你……”她气若游丝地说,似乎想坐起来,却只能微微动了动手指。
虽说交情尚浅,但崔容对这名聪敏大气的女子甚为欣赏,想到不久前她还那般鲜活,如今却已命在旦夕,崔容心中十分不好受。
但他只是谢清婉婚约之人,此时竟什么也不能做,只好轻声道: “谢小姐,你就躺着吧,我在这里,有话你说就是,我一定尽力。”
谢清婉又闭上眼喘息了一会儿,似乎在积蓄力量,再睁开的时候,她眼中似乎带了一丝厉色,说话也利索了许多:“这不是意外,我……是被人害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崔容在内都惊住了。
不等崔容反应,谢清婉又说:“那马……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无缘无故绝不会受惊。你是大理寺的人……我信你。凶手……找出来,给我报仇!”
崔容闻言,神色一凛,无比郑重的说:“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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