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在殿下身边的,可是大理寺崔少卿?”一名青衫书生有些惊讶地问同伴。
待同伴应了,书生不由有些惊讶,暗忖早就耳闻大理寺崔少卿与太子十分亲近,如此看来传言不虚。
“渐离,你消息灵通,可知道什么时候放榜?”同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显然山水美景也没能入他眼中去。
被称为渐离的就是方才说话的青衫书生。他用扇子敲打着掌心笑:“急什么,听贡院的堂吏说也就在这几日了。”
王鹏远一听,不安之色更甚,几乎不顾上与方渐离说话了。
见状,方渐离眼底不由有一丝轻慢。在他看来,只有不能掌握结果的无能之辈才会如此惶惶终日,而他方渐离,必定会成为那榜上之人!
这两人正是赶来参加今年春试的考生。
方渐离一边敷衍地安慰着王鹏远,一边细细思索自己的前途。
来长安城之后,方渐离除了备考之外,对时局也颇为关注。因为一段往事,在当朝红人里,年纪相仿的崔容最引方渐离注意。
生母身份低微的庶子,仅仅八年就当上正四品中书舍人,不能不说是少有的好运了。
在方渐离眼中,崔容之所以官路通达,完全得益于皇上和太子的青眼相加。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明日。
“长安水深……果然还是要找个靠山才行。”方渐离默默在心中盘算起来。
——
时值午后,崔容与杨进正在树下休息用餐,后者忽然停了动作,凝神片刻道:“有人过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御前侍卫飞驰而至,到二人面前,下马便拜:“殿下,皇上有旨,宣殿下入宫觐见。”
杨进知道有封急报被送入宫中,料想承乾帝宣他正是为了此事,当下不敢耽搁,匆匆和崔容交代一声就往皇宫赶去。
目送杨进离去,崔容的目光中不禁有了一丝忧虑。
太平日子还没过几年,难道又要出事了?
他正想的出神,没留意有人靠近了:“敢问阁下可是崔容崔大人?”
崔容乍听得有人叫自己名字,一回头,见一青年略带恭敬地看着他,长身玉立,面生得很。
“你是……?”崔容拿不准对方来意。
那青年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学生名为方渐离,今日有幸偶遇崔大人,请大人受我一拜,以报答大人的恩情。”
崔容不动声色:“我于你何恩之有?”
方渐离抬头时神色颇为激动:“学生是苏北人,家父在盐场做账房……朱管事暗中走私私盐的事偶然被父亲察觉,他心狠手辣竟想将学生父母灭口。学生当日恰巧宿于友人家中,这才逃过一劫。”
方渐离道他一介草民,报官无果,不能为家人伸冤。若不是崔容,他父母至今都不能于九泉之下安眠。
崔容不料私盐案背后还有这样的事,当下神情就缓了,轻叹一声道:“触犯国发,罪有应得,却算不得什么恩情。”
方渐离又是一礼:“于大人也许是无心之举,但于学生,却是恩重如山。学生读圣贤书,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只盼有一日能替大人分忧。”
崔容得知方渐离是这届的考生,便勉励了他几句。
待崔容走远,王鹏远才从石头后面出来,面带哀色地对方渐离说:“渐离,原来你身世这般凄苦,先前都不曾听你提及。”
方渐离哀哀戚戚地叹了一声,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王鹏远也就不好再追问了。
——
这段日子承乾帝基本呆在寝殿足不出户,因此杨进入宫之后就直往毓和殿去了。
他见承乾帝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便出声道:“父皇,儿臣来了。”
“太子……”承乾帝张开眼睛,语气十分虚弱,转头示意了一下书案的方向:“那上面的东西,你先看一看。”
杨进走过去拿桌上急报匆匆看了看,再度抬头看向承乾帝,
“南疆反了。”承乾帝双眼疲惫地看着他,声音中透出些许无力:“朕近来身体不适,这段日子,你就代朕处理政事吧。”
杨进沉默了片刻:“平叛之事需调动大批兵力,还请父皇赐予儿臣一样信物。”
承乾帝指了指书案上的黑漆盒子,杨进心中一跳,小心地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大周的玉玺。
“父皇,这……”他失声道。
即使在监国时期,杨进用的都是太子印,没想到这次,承乾帝竟然会将玉玺交出来。
“朕虽然老了,却还没糊涂到底。”承乾帝意味复杂地笑了笑:“南疆叛乱,恐怕只是个开始,太子印是不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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