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先是被吓了一跳,回身见是个俊俏的少年郎,表情镇定了些,摆出一副痞样反问道:“你小子是什么人,敢这么和你二爷说话?”
“大胆犯人!”狱丞喝道:“敢对司直大人无礼,鞭打三十!”说着叫来狱卒就要行刑。
赵二这才知是眼前这少年郎竟然是大理寺的司直,连忙下跪磕头,嗫嚅道:“草民知罪!草民知罪!草民不该想着讹周云儿的钱财,还请大老爷从轻发落,草民知错了!”
周云儿就是周达的女儿,崔容见赵二言语间仿佛不知道周云儿已遭人毒手,神情不似作伪,心里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他没有提起周云儿已死,只让赵二将案发那晚的经过一一道来,谁知赵二的话却出乎意料地牵扯出另外一个人。
赵二说,周达嫌贫爱富悔了婚,周云儿也看不上他,暗自心仪她弟弟四书的先生。赵二看结亲无望,又因为在长安城耗尽了钱财,就想着讹诈周家一笔,好多弄点钱回家乡去。
谁知周达把银子看的比女儿的名节还重要,根本不买他的帐,赵二就想着周云儿定然有不少私房钱,能弄到手也不错。
周云儿盘算着嫁给私塾先生,生怕赵二闹出去坏了事,于是便答应了,两人约定案发那晚见面。
当晚赵二拿了银子、首饰之类,又不忿辱骂了周云儿几句。周云儿一直哀求他别说出去,谁知这时候不慎被人撞破。赵二怕告他讹诈,就连夜跑了,家也没敢回。
“是何人撞破你们,可看清面貌?”崔容问。
赵二啐了一口:“就是马员外家的二公子,看着斯斯文文,谁知原来是个兔儿爷!”
崔容一惊,这两案子间果然是有联系的!
第三十九章 显露锋芒(下)
崔容虽然相信赵二并未说谎,但为免打草惊蛇,他还是将赵二押在狱中,令狱卒严加看管。
赵二的供词提供了一个新证据——马三公子确与本案有关。
先前崔容和张寺丞等人虽有怀疑,但毕竟并无证据证实两个案子的关联,因此大理寺抽查的重点还是在赵二身上。
现在有了人证,崔容立即将马三公子身边服侍的乳母和小婢拘来审问。
马三公子的乳母是个年纪较大、体态丰腴的妇人,恭恭敬敬跪在堂下,有问必答。
不过显然在这位乳娘眼中,马三公子简直是圣人一般毫无瑕疵,也不只是爱之心切,还是刻意在隐瞒什么。
马三公子失踪的是对乳母打击很大,这妇人除了回答问题,翻来覆去只说求大老爷把我家哥儿寻回来。
崔容想起了张氏,又见确实问不出什么,便将这妇人放了回去。
小婢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崔容一拍惊堂木便吓得瑟瑟发抖,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招了出来。
原来马三公子确实有断袖之癖,还有个认识一年的相好。每隔几日,他都会在晚上偷溜出去和那人相会,有时两三天才回。
出去的时候,马三公子都是独自一人,因此小婢也不知道这名相好的身份。只是有一次这人半夜翻墙进了府里,小婢恰好起夜,瞧见个模糊的影子。
据小婢招供,马三公子的相好是一名身形魁梧的壮汉,而且武艺十分了得。
崔容闻言,心道难怪马员外没有第一时间报官,想来这些事他也是知道的。
——
有了小婢的口供,崔容便带人前往马员外府上,试图从马三公子屋内找出一点那位相好的蛛丝马迹。
马员外府邸坐落在长安城西南,崔容在一处高大的青砖朱漆门楼前停下,门楼下四盏大灯笼很是显眼,一看便是相当殷实的人家。
崔容想起先前调查这马员外祖上正是做生意起家,到他这一代终于考了个举人,这才得了员外的闲职。
马员外正在门口恭候,见到崔容一愣,想是没料到大理寺司直这么年轻。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口中道:“劳烦大人亲至,下官不胜惶恐。”
崔容略略点了一下头,便道要去三公子房里看看。
马员外答应不迭,又亲自走在崔容身侧带路。
马三公子的院子西墙下有一口井,井旁生了一株年岁久远的大槐树,那小婢说,他通常就是从这里偷溜出去。
崔容四下看了看,便叫人在井中打捞。
马员外的脸白了,问:“大、大人,犬子他该不会是……”
崔容摇摇头道:“我只是看这井与那槐树距离甚近,夜里视线不清,一个不慎踏错,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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