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帐帘突然开了一线,小岱警觉地转头看去,只见背着帐外朦胧的灯光,一个人往帐中扬入了一些粉末,继而闪身进了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迅速地鱼贯而入,动作轻捷而无声。帐帘只像是被一阵偶过的夜风拂开,转瞬间又落了下,平静无波。
他擦擦眼睛,看清楚了第一个入帐的人正是年轻的庄主,高兴中正想起身迎接,头脑一阵晕眩,重又躺了下来。
梅若影两步跨过横过面前的被铺,来到小岱面前,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凑到少年鼻前,少年呼吸了几下,才又缓缓醒转。
“庄……”小岱头脑晕晕的,习惯性地就想打个招呼,眼角却看见三个陌生的人影,赶紧打了个弯儿道,“装什么装,鬼鬼祟祟的吓死我了。”
梅若影会心一笑,胸口却又一阵无力,小岱的师父一直没有回讯,不知是否也卷入了日前那场爆炸。
然而这痛仅仅是短暂的,因为他感觉到了怀中装着毒丸和解药的小囊,正随着平缓稳定的呼吸,一重一轻地碰触着自己的腰肋。
不应该这么担忧的……
自己有能力从司徒荣及手中换出了毒丸,颜承旧也应该有能力化险为夷,更何况他是和好几名庄中好手一同行动。
他应当相信颜承旧的能力,就像对方也是这么信任他一样。
于是按捺着焦虑,放下紧绷的心弦,温和地摸摸少年的头道:“等下我们就离开,这里不能再呆了,你也一起走。”
明日清晨之前,离开这里,然后去寻找。
如此想着,青年缓缓放松了心情。现下要担心颜承旧那边的事情也是于事无补,适才他受了司徒荣及一掌,若是不好好治疗,等会儿的行程中笔会成为阻碍。如此想着,便在小岱身旁坐下,调息静气。
聂悯突然问道:“有没有水?想洗洗手。”
“洗手?”司徒凝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这时候洗手干什么?”
“……”聂悯没有答话,责怪地看着司徒凝香。
直到记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司徒凝香才恍然大悟。他捂着腹部弯腰笑了起来,喘着气道,“悯啊悯,你也太不上道,不就是阉了一个人吗?有这么值得在意的?”
林海如看向自己的二师父,见他脸上虽挂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别过了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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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适才丛林密处一战。
司徒荣及对梅若影施了一掌时,林海如早已回转身重又加入了针对孙俊杰的攻势中。聂悯则因司徒荣及背影的阻挡,也没有看见这可开山裂石的一掌。
他正待继续对梅若影痛下杀手之时,却听到背后一声惨烈的嘶嗥,正是发自孙玉乾。
原来梅若影甫一换取了毒丸,就发出了完成任务的轻啸。
司徒凝香再不手软,与林海如协力,展开了狂猛的攻势。孙俊杰虽然曾得司徒荣及的指点,然而怎能抵御当世两大高手的合力而攻。司徒凝香一味地纠缠难以甩脱,最终林海如一展鞭势,倒卷上孙俊杰的脖颈。孙俊杰还待挣扎,司徒凝香轮腿向他脚下一拌,林海如催劲至鞭,只听咔嚓一声,将他的颈骨断折了去。
眼见到一手教养至今的爱子虚软倒下,转眼前还生龙活虎,此时却已经出气多入气少,即便是四处留情的孙玉乾也不能忍受。
他惨声嘶叫着,虽然受司徒凝香毒药的限制,并不高昂,却尖锐而戚烈,犹如要用这声音将自己胸腔破开好大一个窟窿。
梅若影受了司徒荣及一掌,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手上再无法凝聚力道,脱手将凤剑落于地上,回身倒退了几步,勉强做好了守势。
司徒荣及闻声,不知这些人对孙玉乾做了什么事情,越发愤然。他知道自己的圣日黄泉神功练至第九重境界,若有人能完完全全地受了这么十足十劲力的一掌,即便当场不死,迟早也会肝胆尽碎,冰寒入骨而亡,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罢了。
震怒下拾起地上金剑,弃了梅若影转身便要去助孙玉乾。这一回身,才看到外甥动也不动地横爬在地上,适才与他交手的两人正将目光自外甥那具扭曲的身体上抬起。不用应答,不约而同齐齐向自己攻来。
聂悯任由司徒荣及自身旁掠向爱侣和徒儿,也没有阻止孙玉乾扑向刚刚逝去的儿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若是至亲至爱离世而去,就算是如孙玉乾一般作恶多端的人,也会如需悲伤欲绝吧。
聂悯站在孙俊杰身后,冷漠地看着这一对生死相别却来不及说上一句话的父子,听着那名风流老父凄惨欲绝的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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