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梅若影已经死了,这具身体是我在用着。如果我不爱惜它,还有谁会爱惜它?
“小冉。”
“公子,有什么事吗?”
他叫我公子,我还是有些不习惯,想想便又失笑。
不习惯,只是因为我还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这具身体的主人罢了。可事实上,我已经是“梅若影”这个武生学徒出身的少年男宠了。
“明天帮我去跟邓大夫借几本医书来看,老这么病来病去,自己学着点儿也好。”
邓大夫就是那天来给我看病的老头,他是青阳宫山脚武场的专聘的郎中。
我的嗜好不多,最大的就是医药。眼下难得这么个机会来到别的社会,说不定能接触到奇异深奥的医学理论体系,立时心痒难挠起来。
第二天,小冉怀中抱着十来本线装书回到小院内。
看到我诧异的眼光,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公子忘得倒干净,我不认字,邓大夫又吩咐我随便拿。只好一堆抱过来,总也会有几本医书的吧。”
我随意翻翻……的确有一两本医药书,却还夹着几本诗集史册,甚至还有神怪故事。
“公子,”小冉嗫嗫地说道,“要不您把不看的书给我,我再送回去?”
我摇摇头。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补充缺失的背景知识吧。
*****************
一日躺在床上看书,看得眼乏,于是叫小冉帮我把窗户打开,然后就让他自去武场习武。他毕竟少年心性,见我身体渐好,一声欢呼就冲出去了。
远方山峦高耸处,正里是青阳宫最中心的三塔十六阁。今日晴空无云,没有挡住视线,看得很是清楚。
他……那个变态,正在最高那处楼阁里里吧。
在我死死纠缠之下,小冉才大着胆子说出了宫主的名讳,他叫陈更。
我十分郁闷,名字本来就是用来叫的,不叫名字而叫别人“公主”、“公子”、“公公”……有病啊!
更让我郁闷的是,那个变态面具男的名字,冒犯了我对一位伟大开国将领的崇拜之情。他凭什么叫陈更!哼,我偏要把那个“更”,读成第四调的——虽然很难听。
的确,我很想走。
但是却没有办法走得那么轻易。那远远近近走来走去的护院武师京都身怀技艺。即使在这个上山的第一个关隘,青阳宫也有自己的练武场。山下的百姓多是宫中产业的佃农,青壮年男子也会定时到山上习武帮佣。
且不说梅若影的身体修行日浅,和他们不是对手。单看那些肌肉隆隆的男人的数量,怎也得把我压死。
陈更虽对我做了那事,我却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可原谅。毕竟他以为我仍是原来的梅若影,只是和以往一样对待这具身体罢了。
原来三宫六院十六室并非我所想象,是由居于宫苑中的公子女子发号施令。这些好听的名堂,其实是登上泰山顶峰的三大关六大隘十八卡,一共二十五处隘口。
也许陈更只是奉行行乐须及时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才会让娇妻爱妾娈宠在各个关隘处住下,以便随时雨露恩泽。
一干武师也只听命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阳宫主,以及具有宫主令牌的三宫。所以二十五个关隘里,真正有权的只有三宫。不过其他那些公子娘子什么的,也并非世俗意义上的禁脔,只要行动不超过一定限度,武师护院是不会出手管制的。
要说我在仔细研究最为痴迷的医药的时候,怎么还会有余力想到要注意这些细节,还要说到我这身体原来所修行的内功心法。
第一次触动内力时,因为梅若影本已有小成,所以并没有注意;后来慢慢磨合收归己用,才发觉梅若影所修习的只是一种颇为粗糙浅显的内功。只是因为梅若影很有天分,才进境颇快而已。
但他的真气并不精纯,流速也不畅快。量是已有小成,质却低劣的很。如果真有心要栽培他,青阳宫会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内功心法?
于是就想到要了解青阳宫对三宫六院十八室的态度。
只不过六院十八室里也有特例。比如那天那个艳丽的妒妇,其实是慕陈更之名以久,才屈就于妾室的地位。其实她叫周妍,原来在江湖上似乎已经有了不弱的名声了。
她想进来,我却想出去。
可是要想出去,要想和这些人对抗,以今日之梅若影绝不可能。
逃脱的计划可以慢慢完善,但是梅若影身上被埋下的异种真气却已经刻不容缓。如果放任下去,即使后来治好了,恐怕也会留下个阴雨酸痛的毛病。
我现在手中没有金针银针,只能搜集来十数根绣花针,再让小冉折来竹枝,制成柔韧合用的竹针。
52书库推荐浏览: 狂言千笑